很是不同么?”
十二听出她声音里有些郁郁,这才回头道,安慰道,“十三姐睛明能干,医女医术高超,小姐自然看重她们的,小姐待我们不也很好吗?”
“小姐每次有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们,带着十三姐和医女出去,留我们在院子里担惊受怕,十二,我真的很怕这种日子。”十一幽幽道,双眸中噙着盈盈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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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惊讶的瞪着双眼,“你这是在怨小姐?!就算小姐有事瞒着我们,那又如何?她是我们的主,从来都没有必要向我们交代什么,莫不是小姐待我们太好,你已忘记自己身份!”
十二虽然常常在小事情上和白苏闹腾,可是她心里从未忘记过自己只是一个奴隶,能遇到这样好的主子,便须得心怀感恩。
“十一,我在人伢手中被辗转买卖的时候,便只是梦想着能穿一次没有破洞布衣,吃一回饱饭,从来没奢望过会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十二说着,也有些哽咽,她实在不明白十一怎么还会抱怨,她每天也害怕,怕一觉醒来自己依旧衣不蔽体,被关在满是馊味的草房里,等待有人来买她。
十一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打湿身上那件粉色绣蝶深衣。
“十二,我也感激小姐......”十一抽泣,从袖中掏出帕子拭泪,“我只是,忘不了我娘死前跟我说过的话,她说,一定要脱离奴籍,就算死,也一定要死的清白,决不能,决不能像她一样,如畜一般被扔在乱岗里。”
十二上前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没有一个奴隶不想脱离奴籍,可是.......十二抬起手摸上自己的右肩,便是脱离奴籍又能怎样,那里的烙印,永远记在着洗不掉的过去。
“怎么了?”白苏刚进屋,便看见十一抱着十二哭的像个泪人儿。
十一慌乱的抹了几把眼泪,“奴婢,奴婢只是害怕。”
白苏揶揄道,“哪天真的好好锻炼一下十一的胆子了!”说罢拉着十二干嚎,“十二,你家小姐要饿死了!”
十二笑道,“奴婢知道小姐不爱在外头吃,早就备好了,还热乎的呢!”
白苏懒懒的趴在几上,招呼妫芷和十三准备吃饭。十二飞快的拎着食盒跑了进来,将里头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都是小姐爱吃的,有莲子羹,凉拌三丝,虾仁炒青菜,酸辣青笋,还有清蒸鲫鱼。”
“快快,十一十二,赶快坐坐下,咦,怎么不见二丫?”白苏已经迫不及待的动筷子了,她最近一段时间调养身子,饮食作息习惯都很有规律,还是头一回饿了这么久。
十二道,“奴婢去叫她。”
几人说笑着,坐下一同吃了起来。十二领着二丫过来坐下,二丫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和白苏同坐吃饭了,却依旧拘谨的厉害。
“二丫,不要拘束,小姐很平易近人的!”十二说着给二丫夹了几块鱼肉。
白苏扁扁嘴,“你莫要说人家,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在饭桌上光吃米饭。”
从前,白苏叫她们一起过来吃饭时,她们只当是主子的命令,大气也不敢喘的,只顾着扒拉自己碗中的饭。
十二咽下一口饭,辩解道,“那还不是小姐太吓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像是要活剥了咱们似的。”
白苏瞪眼,用筷子的另一头敲十二脑袋,“我有这么吓人吗!”当时她刚刚穿越过来,不过是想和她们套套近乎,多了解些情况而已。
二丫来成妆院这些天脸渐渐圆了起来,笑起来小眼眯成一条线,十分有喜感。
“十三,二丫真是你亲妹妹?”白苏看了看十三,又看了看二丫。
十三笃定道,“一个爹一个娘的。”
白苏盘膝往前坐了坐,盯着二丫可爱的小脸道,“那为什么二丫比你好看那么多?”
十三抽了抽嘴角,继续扒拉饭碗。
“絮女生的绝代倾城,你还不是长的一般般。”妫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白苏哼哼道,“我年纪小,我娘那当年可是有名的美人儿,过段时间,我必然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祸水!”
噗!
十二很不给面子的喷出一口水,十三一口米噎在嗓子里,狠狠咽了一下才下去,十一长大嘴巴看着拍着小胸脯自信满满的白苏,讷讷道,“小姐......为何想成祸水?”
白苏摆摆手,“比喻,比喻。”跟古人说这种笑话,果然又冷场了。
妫芷淡然的仔细打量白苏几眼,最后目光在她面色盘旋几圈,淡淡道,“委实看不出来。”
白苏颓然瘫倒在席上,捂着心口哀叹,“既生瑜,何生亮!”
“瑜是谁,亮是谁?”十二问道。
白苏哀怨的看了十二一眼,爬起来,“我吃饱了,唉......没有一个人懂我......”
二丫看着步履蹒跚往寝房去的白苏,满脸迷茫道,“小姐好像不舒服。”
十三给二丫碗里夹了菜,淡淡道,“吃饭。”
饭罢,十二十三用木桶往寝房中抬热水。房中点着十几盏青铜油灯,光线明亮,白苏靠在塌上,手里捧着那本《德钧集》。
十二瞟了一眼,悄声问,“十三姐,小姐有些不大对劲啊!”
十三投来询问的眼神,十二压低声音继续道,“小姐记性好,以往看哪本书都不会再看第二遍,可是这本书她已经看了第三遍了!”
“大概是睹物思人。”十三八卦道。
十三向来沉稳,可就是经不起八卦的引诱,立刻和十二说起了小姐今天看见连州公子的那眼神。
“我看,小姐八成动春/心了......”十二总结道。
白苏窝在塌上,手里书一页也不曾翻过,这篇《雍刑疏议》,她看了三遍,严谨公正,字里行间稳重老成,全然不像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而另一篇《论战》,却意气飞扬,大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魄。
静则厚重如大地,宁静致远,动则山崩玉碎,风云失色。
“完全看不出性格嘛!”白苏嘟嚷道,盯着书中的文字,眼前浮现一袭浅青袍服从蓝花楹堆中翻身起来的俊美男子,那双如墨玉似的眸子,明亮清澈,又如毫无心机的单纯孩子,他歪头瞅着她满头大汗的系衣带......
白苏捂着心口,他指尖擦过的温度,依旧清晰......
“小姐!”十二唤了十几声,终于气急败坏的大吼。
白苏缓缓抬头,满眼迷茫的看了十二一眼,冲她笑了笑。
门外十一的声音道,“小姐,香蓉姐姐来了。”
“香蓉?”白苏稍微回过点神,清了清声音,道,“请她进来吧。”
(咳咳,两辈子没动过感情的小剩女,请允许她暂时迷惘几日吧,原谅则个。袖子慌忙打完这章就立刻传上来了,热乎着呢~~可能有错字,偶明天传文的时候会修一下下,吼吼,某挟风带雨的呼啸飘过,这就去跟惊荷还有端木拼文,准备明个的。)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五十六章 为他姬妾?(加更)
“见过素女。”香蓉欠身行礼。
白苏微笑道,“快坐吧,香蓉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香蓉面上绽开一朵浅笑,宛如静静绽放的莲花,她和十一同是温柔娇弱型的,可是香蓉明显要沉静许多,“香蓉是来传老爷话,明日柳公子携柳夫人来做客,老爷说让您明日一早便去前院。”
柳夫人,便是絮女了吧。
“父亲不知我近日身子不好吗?连母亲那里都去的少了呢。”白苏问道。
香蓉迟疑一下,声音温柔恬静,“老爷是知道的,明日风华公子亦会携珍夫人来访,所以......”
“是风华公子指明要见我?”白苏道。
“风华公子说,要见白府三位小姐,好为连州公子择一美姬。”香蓉道。
十一泡好的茶水端到香蓉面前,香蓉微微颔首,“谢谢。”
白苏沉吟着接过茶水,白府剩下的三姐妹,只有自己快要及笄,那两位都还是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哪里有别的合适人选?顾风华此举,应该是针对她的。是想看看她投奔他的诚意吗?
“美姬......”白苏捏紧手中的杯子,指尖发白。
香蓉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白苏的手,柔声道,“连州公子府中姬妾虽多,传言他却不曾近过一人,素女去了,倒也大有可为。”
白苏抿了抿唇,嘴角浮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我一商人庶女,能为他姬妾,可不是莫大的荣幸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人不想?可即便是在她那个时代,又有谁敢承诺一生一世,在这个女人如货物的世界,她白苏一不是倾国倾城,二并非才能冠绝天下,三又无权无势,凭什么站在与别人平等的位置,要求人家一生一世?
在没有实力之前,为人姬妾,也是莫可奈何的。更何况,她幸运的,有个她并不讨厌的人可以选择。
“那样的男子,应当没有人能拒绝吧!”白苏右手五指拢在袖中,烦躁的敲击床榻。
“奴婢话传完了,请素女好生休息,奴婢告退。”香蓉起身行礼。
白苏命十三去送她,香蓉倒也没有推辞,一同走向院子。
点着灯笼的院子中,传出嘭嘭的击打声,香蓉循声看过去,却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手中抡着比她小胳膊还粗的木槌在卖力的捶衣。
“她是......?”香蓉不记得成妆院竟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婢子。
“哦,小姐看她老实,便将她要来使唤。”十三道。
香蓉点点头,又看了那二丫几眼,问十三,“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做活?”
十三一边送她出门,一边道,“她也知自己愚笨,怕小姐不留她,干起活来便卖力几分。”
“你回去吧,那边路你还没有我熟呢。”香蓉笑道。
十三见香蓉不似客套,便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关上大门回去了。
香蓉走出不远,便听院里头十二嚷嚷道,“二丫,别捶了,你这没长几两肉的小胳膊小腿,回头给累坏了,小姐又要叨叨我,去去去,给小姐捶腿去。”
香蓉脚底不由自主的又折了回来,偷偷从门缝朝院子中张望。
十二正接手木槌,妫芷端着药从厨房中出来,交在十三手里,转身朝书房去,经过十二身边,冷声道,“大晚上的槌什么槌,她又不是没衣服穿!”
屋里传来白苏地主婆似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十二,咱不槌了,甭叫那心怀众生的大神医瞧着你家小姐是个虐人的主。”
妫芷没听见似的,推门进了书房。
十三道,“十二,明个再槌吧。”
门外的香蓉愣愣的盯着门nei,眸中暗淡下来。直到院nei的人都进屋,香蓉听着屋nei隐隐的欢笑声,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
“夜漏更深,因何久立在别人院前。”一个低沉粗犷的声音宛如一声闷雷乍响在头顶。
香蓉惊叫一声,吓得连退数步。她脸色惨白的抬头看着蹲坐在屋顶的大汉,他一袭麻木衣,本来应该厚厚的木屐底被磨的几乎不足一寸,两道卧蚕眉,一双眼在月色下寒星闪烁,宛如捕食的狼。
“我......我。”香蓉手足无措的看着蹲在门楼上的男人,她知道他叫婆七,是婆主事身边的剑客。正因为他是婆七,而不是府中任何一个剑客,她才觉得害怕,因为从他目光中,香蓉感觉到的切实的杀意。
婆七拎起青铜剑,如豹子般掠过夜色,剑锋在月光下反射处幽冷的光,刹那间便逼近香蓉。生死顷刻间,香蓉连呼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剑尖已然逼到她脖颈。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蓦地,面前响起“叮”的一声,香蓉睁大眼睛,她面前横了另外一把青铜剑,恰好截住那近在咫尺的利刃,两剑相击溅出几点火花。
香蓉看向那把剑的主人,竟是那个冷漠的医女——妫芷!
“走。”妫芷冷声道。
迟蓉微微怔了一下,立刻拔腿奔走,婆七收剑便要追上去,妫芷却步步相阻。
婆七狠狠瞪着她,刹那间青锋如电,毫无预兆的袭去,妫芷横剑相拒,力气一时不敌婆七,被逼退两步,但转眼间,手中剑身一翻,忽然撤了力道。
婆七的攻击一顿,白苏的剑已刺过来,软绵似毫无力道,但一沾上婆七的剑,便如无底的深渊,令他无法放手施为。
“咄!”婆七低喝一声,这种浑身力气却无法释放的感觉,实在难受的紧。
相交的剑划出一道火花,两人均飞快的退了两步,正准备再拼,却听白苏喝道,“住手!”
方才香蓉那一声惊叫,已经惊动了院中的几人,白苏赶出来时,却发现妫芷和婆七打的不可开交,
妫芷瞥了婆七一眼,长剑收进袖中,丝毫看不出她竟随身携带武器!
婆七冷哼一声,向白苏叉手道,“方才有一女子站在院门口窥望,我正要杀她,却不知这医女为何阻我!”
妫芷冷哼一声,“莽夫!”
“你!”婆七面色青筋暴起,即便是在朦胧的夜色中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暴露在空气中的粗壮手臂上粗大的血管都一条条凸起,肌肉一块块隆起,显而易见,若是爆发出来,力量是怎样惊人。
“婆七,你晚间前来,可是有要事,且进院再说吧!”白苏忙打算两人的对峙。
静默了一会,婆七深吸了两口气,缓缓垂下剑,面色惭愧,“在下失礼了,险些误了大事。”
白苏讪讪笑了两声,心道:这可不怨你,就连我练了十几年的平心静气,遇见她的毒嘴,不也被气得半死。
“请进。”白苏道。
厅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杀气,婆七道,“婆氏族中派人来请主事回去,主事已经答应了,这是主事留给您的信。”
白苏接过信件,惊诧道,“**中去?”
白苏知道婆主事是被逐出婆氏一族的,她与族人的恩怨甚深,不知为何忽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婆七明白白苏的惊诧,遂道,“其实,主事名动雍国之初,族里便来人请回了,只是主事一直不能放下心结,这次回去,便是决定面对了。”
白苏点点头,打开信,用的是上好的宣纸,字迹灵秀,风骨俱佳,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有两张纸,nei容却不多,其中有一张是地契。
白苏飞快的看完nei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师父把所有财产都留给我了?为何?她**中所为何事?”
“此事......不便透露,孑然一身的回到族中,对主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她还能回来,必然会来找您。”婆七道。
顿一会,又道,“主事说,从今后,我便是您的暗卫。”
“师父不是便无人保护了吗?”白苏心中更加不安,她自然欢迎婆七这样的高手,可是看婆主事的作为,大有交代后事的架势。
婆七道,“婆氏一门多出剑客,而且,主事武功足够自保,小姐不必多虑。”
婆七一直跟着婆主事,对于白苏的为人也了解一些,自然不会把她看做一个娇柔的小姐。所以当婆主事让他留下保护白苏时,他虽然心中不大乐意,到底也还是同意了。
既然是婆主事自己的选择,白苏略略宽心一些,贴身收起那张地契。
“小姐,如何安排婆公住处?”十三问道。
整个成妆院都是女人,如何安排婆七却是个大问题了,白苏尴尬的笑笑,“先委屈一下,住书房隔壁的那间厢房吧,明日过后,我再做安排。”
婆七道,“无法,住哪里都一样。”
“婆七,不如明日你陪十三和妫芷一起去茶舍取金,将那间铺子的地契拿回来。”白苏心想,多一个剑客,行事会更加安全些,也不容易被人跟踪。
婆七是婆主事信任的人,应当不会有问题。了结这一心事,白苏好专心应对明日之事。
“诺!”婆七叉手道。
白苏满意的点点头,兀自思索自己的事,却没看见,婆七和妫芷之间已经暗朝汹涌,一触即发。
十三心惊肉跳的看着那两人离去时杀气冲天的背影,紧张的咽了咽,暗暗祈祷明日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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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五十七章 我兄慕她久矣
第五十七章我兄慕她久矣
“小姐,香蓉......”十三问道。
白苏往塌上躺了下,摆摆手道,“她应并无恶意,否则妫芷不会拦着婆七的,她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
“菩萨?”十二不解道。
白苏嗯了一声,却是在塌上睡去了。十三给她盖上被子,和十一十二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翌日清晨,白苏依旧是弄出一副病歪歪的模样,一切如往常并无任何改变。
十二一直叨叨,说应该打扮美一些,这样才能被风华公子选上,白苏笑而不语。
等十三和婆七、妫芷一同出门之后,白苏才带上十一十二乘着轿子慢悠悠的往前院去。
“素女到了!”迟蓉笑盈盈的迎了出来,上下打量白苏之后,“素女看起来比前些日气色好些了呢!”
白苏现在面色擦的妆粉比往日更多,怎么会气色好!她也不愿虚伪的应付,只淡淡回以一笑,心中却奇怪,这迟蓉不是白老爷的侍婢吗,怎么会呆在大夫人这里伺候。
“进来吧。”大夫人在屋nei道。
迟蓉笑道,“素女快请进!奴婢可真是该死,竟让您站了这么久。”
白苏淡淡的看了迟蓉一眼,她从前也是嘴上抹了蜜似的,见谁都是笑意盈盈的,偏就今日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母亲。”白苏给大夫人行礼,略略打量她几眼,白苏虽然多日不曾到大夫人的院子,送的养颜花茶之类的东西却从未断过,现在的大夫人即便脂粉不施也年轻美貌许多。
“母亲最近气色很好呢。”白苏道。
“最近喜事连连,想不欢喜也难。”大夫人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现在白老爷放在她身上的心思明显比从前多了,每个月总有几天会在她院中留宿。
大夫人现在对白苏的太对虽然不算和蔼,却也不似从前那般不加以颜色,这便是最大的进步。白苏寻思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大夫人禀报一下二丫的事情.......
“迟蓉今日看起来气色也很好呢。”白苏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迟蓉。
大夫人笑容一僵,冷哼一声,迟蓉神色讪讪,“大夫人气色好了,奴婢自然也开心。”
“你去老爷那里听用吧。”大夫人冷着一张脸道。
见迟蓉退了出去,白苏道,“迟蓉惹母亲生气了?”
“剑蹄子!伺候老爷三年,时时刻刻谨守规矩,我还道是个明事的,哼.......”大夫人冷笑道,“剑奴就是剑奴,总算爬上了老爷的塌!”
听大夫人意思,迟蓉竟是勾引了白老爷。白苏安慰道,“母亲莫要在意,迟蓉美貌尚不如桃姬,想来父亲不过是尝个新鲜罢了。”
大夫人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是呢,迟蓉长相最多只算清秀,白府的七名美姬个个都是花儿般娇艳,不是迟蓉能比。
白苏见她脸色渐渐好看了,便抓住时机道,“母亲,成妆院里缺一个侍婢,素看中了厨房一个粗使奴隶,是个十多岁的小丫头......”
“不过是个女奴罢了,不必问我。”大夫人打断她的话。
白苏放下心,道,“多谢母亲。”
这时,白子渠从外进来,“母亲,风华公子已到了,父亲请您过去。”
白苏起身随着大夫人一同往前院去,正对上白子渠的目光,他冲她傻呵呵的笑了笑。
白苏愣了一下,她跟哥哥弟弟都没有接触,对他们的印象还都停留在上次家宴时,对白子渠倒是没什么恶感,便也回以一笑。
前院宴客厅,白苏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里,厅中空旷,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放在主座后面的硕大屏风,上面绘着春雨杏花,美丽温婉。白老爷正陪着顾风华欣赏屏风上的图,珍女一袭桃粉色深衣,长发挽成堕马髻,垂在身后,安静的跪坐在侧边的席上。
顾风华一袭翠绿色宽袖背衣,薄纱罩衣,墨发随意披散,被在身后的手中一把白色孔雀毛扇半开半合。这么葱嫩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没有丝毫突兀,反倒也沾染上几分贵气。
只听白老爷道,“此画是素女十岁拙作,风华公子见笑了。”
白苏无语的迈进厅里,她这个便宜爹可真是卖力,时时刻刻不忘宣传自家闺女。
“愚妇见过风华公子,见过珍夫人。”大夫人裣衽为礼。
白苏与随后而来的兄弟姐妹一同给两人见礼。白苏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头顶上灼灼的目光。
白苏抬头,看见端坐在几前的珍女,那张清丽的面上少了几分稚气,原本肉嘟嘟得小脸已经消瘦到能看见尖尖的下巴,一双杏核眼中是化不开的冷,看向白苏的目光满是恨意。
“无需多礼,请坐吧。”顾风华坐到珍女身边,一把搂过她的纤腰。两人依偎在一起,浅绿粉红,俊男美人,煞是好看。
白苏看见珍女明显僵住,直直的绷着身子,看向白苏的目光越发怨恨。
众人落座,白苏垂眸,攥着的手缓缓松开,拢在袖中,指头不规则的敲击着大腿。
“素女越发楚楚动人了呢。”顾风华轻笑着道。
白苏淡淡道,“公子过誉。”
门外,香蓉通报道,“老爷,小姐和姑爷来了。”
白苏多少对素女的前未婚夫有些好奇,便抬眼看过去,厅门口一对璧人携手而入,絮女长发挽了一个端庄的高髻,一身艳红,衬得她雪白的肤色晶莹剔透,面容绝艳,面色虽一如往日的清高孤傲,却掩不住眉梢眼角显露的媚色。
而那男子,一袭暗红色背衣,领口纹着繁密的金色花纹,面如如羊脂玉,唇若涂丹,凤眼微微上挑,的确是个少见的美男子,然而,却是白苏最为不喜的一种长相。
“在下柳逸见过政阳王世子!见过珍夫人。”柳逸作揖。
“民妇见过世子,见过珍夫人。”絮女裣衽为礼,心中却如针扎,她如今竟已沦落到给一个庶女行礼了!
“都坐吧。”顾风华漫不经心的抚着扇面。
“岳父,婿代父亲向您问好。”柳逸俊美音柔的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礼仪周全。
白老爷心中对柳公实在不忿,却也不想交恶,到时候白搭了一个絮女,吃亏的还是他自己,便客气的笑道,“贤婿多礼了,柳公近日身体康健否?”
“托您的福,家父向来健康。”柳逸沉吟一下,从袖袋中掏出一张红纸,道,“这是家父备下的礼单,还请泰山大人过目。”
白老爷笑道,“柳公真是太客气了。”说着接过礼单,扫了一眼,便放进袖中。
“只是......”柳逸丹凤眼中光华流转,似有若无的瞥了白苏方向一眼,又道,“家父问,不知泰山大人何时将陪嫁媵妾送过府。”
白公笑眯眯的脸上顿时换做惊诧,一副不明其言的模样,“媵妾不都已经送过去了么?有十名之多呢!莫不是你都看不上?”
柳逸却也是个j猾的主,颇有乃父之风,“家父说的素女。岳父与家父通礼之时,礼单上是有素女之名的,听闻素女大病痊愈......”
陪嫁的媵妾也算做嫁妆,陪过去之后便算作絮女的个人财产,可卖可送,都有絮女做主。当时白苏昏迷不醒,白老爷受了絮女的撺掇,便将素女的名字写到了礼单上。
白老爷一噎,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抵赖也没有用。
“我可以看看礼单吗?”白苏忽然道。
柳逸看向白苏,凤眸含笑,“那种东西,我怎会带在身上......”
“那就拿了礼单来领人!”白苏懒得跟他啰嗦,若是没有拉拢顾风华的意思,她无论去哪儿,做谁的姬妾,都没所谓,她有的是办法让男人对她反胃,可是事到如今已由不得她。
“不必了。”顾风华慢悠悠的道,他看着柳逸,“柳公子十分中意素女?”
柳逸怔了一下,一时弄不明白他是何意思,便据实答道,“在下仰慕素女才情,然,瞿奉(柳逸的字)已有娇妻,对素女着实算不算中意,不过礼单分明,瞿奉必是要问个明白的。”
顾风华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孔雀毛扇,笑容掩映在翠绿和洁白之间,愈发干净雍容。他转而一脸无奈道,“我兄甚慕素女呢!”
白苏心中一跳,她心中有些气恼,明知道顾风华所说是假,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厅中人听见他这句话,立刻将目光都投在他脸上,仿佛想从那俊美雍容的脸上辨出此话的可信度,然而他们失望了,除了能看见一张俊脸,别的什么也辨不出。
“唉!看来,我这一趟却是白来了,那么本世子这就回去告诉我那兄长,素女已经名花有主了,令他快快断了妄念。”顾风华一脸惋惜,作势便要起身。
白老爷乐开了花,连州公子想要的人,恐怕就是皇上会割爱,否则便是那些文士声讨也令人吃不消,尤其是在乎名声的权贵,更不会去得罪顾连州。
“世子,或许,是家父看错了,瞿奉回府之后会好好确认一下。”柳逸忙道。
顾风华拿折扇柄轻轻拍击额头,朝白苏一挑眉,“那么,我兄写的书信,也可交给你了。”他转向白老爷道,“白公请允我私下将书信交给素女。”
白老爷真是求之不得,连连道,“请便,请便。”
顾连州的书信......白苏的心提到嗓子眼,真的有他的书信吗?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双脚却不由自主的跟着顾风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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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五十八章 宿敌
“连州公子的魅力果然无人可挡!”走至主院花园,顾风华转过身来调笑道。
白苏心中莫名的有些失望,她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竟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实在可笑极了!
顾风华细细打量她,忽然嗤笑道,“不说已断红尘了吗,竟连这点诱惑都抵不住?却胆敢向我自荐?”
面对顾风华的嘲笑,白苏无言以对,她确实受了诱惑,并且从未这般不由自主过。但是若要她这就放弃拉拢顾风华做靠山的念头,绝不可能!
白苏抬眼对上他玩世不恭的神态,目光坚毅,“若我每年资助黑甲骑一万金,如何?”
顾风华扇扇子的手猛地一顿,一万金,一万金可买一座小城了!如果政阳黑甲骑每年有一万金的话,不出两年,便会与虎贲卫并驾齐驱,成为雍国最强悍的骑兵,骑兵在战场上的战斗力,比单一的步兵强上不知几何。
“靠你父亲?”顾风华笑道。
白苏冲他淡淡笑道,“他要用最小的代价攀附权贵,我与他不同。”
“所为何也?”顾风华不问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金,却转而问起白苏是因为什么,要支持黑甲骑。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白苏漫声吟道。
见顾风华的态度稍微认真了些,白苏扑哧一声大笑出声,看向他道,“很洒脱的境界吧!可我白素不是那种人。在我这儿,应改做‘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素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何谓自由?”顾风华饶有兴趣的问。
白苏道,“自由者,或仗剑走天涯,寄情山水;或手握重权,俯瞰天下。”
顾风华眉心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儿,她弱小苍白,却有丈夫之志,看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子,他相信,她绝对能够说到做到。
白苏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笑道,“哈!你定是以为白素志高吧?也许,但是素却只是为了一个最没有出息的理想,那便是活命,不受别人草控的活着。”
“每年一万金。素,绝不食言。”白苏的目光渐渐沉静下来。每个人都有偶尔猖狂的时候,白苏可以豪言壮语,却绝不会冲昏头脑。
顾风华盯着她,仿佛从她坚定的目光中看见了某个人的影子,不同的是,白苏敢在朗朗乾坤之下说出这番话,而他,却只能在黑暗的雨夜之中,目眦欲裂的盟誓。
“一言为定。”顾风华扬起手,与白苏击掌盟誓。
白苏有些诧异,他竟然被自己三言两语便说动了?然而她也不想多做深究,只要暂时,暂时便好。便是现在被陆离逮到了,也好有了个保命符。
回到宴厅,众人的看向白苏的目光各有意味,而珍女那仇视的眼神最是令白苏如坐针毡,她从来也没有被人恨过,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
之后的宴席,白苏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返回了成妆院。
阳光正好,躺在塌上,白苏泛起一丝苦笑,自己居然就这么没出息的当了逃兵。而且,她有错吗?自认为没有错的人,居然还会心虚!
“白苏啊白苏,你可真是个懦弱的人。”白苏眯着眼睛喃喃自语,说着,嘴角扯起一抹自我嘲讽的笑意。什么心如止水,她终究是一个被保护起来,没有经历过生活打磨的人。
“十三姐回来啦!”十二欢喜的丢下手中菜叶,飞奔出去。
白苏转头看向门口,果然是十三,她又张望了几眼,问道,“妫芷和婆七呢?”
十三顿时脸色发黑,“小姐,下次您派他们任意一个随奴婢出去便好。他们,他们......”
回忆起那无处不在的激荡杀气,十三还心有余悸,饶是她处事沉稳,也是吓得满身大汗,“他们在暗中保护,奴婢去云雾茶舍取了金买下铺子,回来之时,他二人杀气重重的便携剑走了,大约去后山......去后山......”
“去后山打架!?”白苏道。
十三点点头。
白苏一骨碌从塌上爬起来,穿上木屐,急道,“快走!”
妫芷那个怪脾气,能在成妆院能安然相处,是因十三她们几个把她当半个主子,白苏又不与她计较,若是一旦遇上个暴脾气,必然是个你死我活的结果。
成妆院一群人绕了小道,飞快的去了后山,白苏也顾不上装病了,什么后果她都能承担,可是她不能让任何一人死伤。
待看到后山的情形,白苏实在庆幸自己来的快,否则他们真的可能生死相拼。
妫芷向来整洁的白色麻布深衣破乱不堪,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右臂上有一道半尺长的血口,鲜红的血染在白色衣襟上,触目惊心。血口中还在不断的向外冒血,显然是伤及大动脉,若是不及时止血,很快便会有生命危险。
婆七也未好到哪里去,本来就破旧的麻布衣,全然被剑锋绞碎,赤裸着健壮的上半身,心口和腹部都被划了几道伤口,外伤不重,可是脸色发青,似乎是中了毒。
而他们脚下,躺了七八个黑衣人,白苏知道,那是白府的暗卫——竟然全被打晕过去,捆做一堆!
“住手!”白苏急急叫停。
可这不是比赛,那两人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咬牙又拼了起来。
“住手!”白苏完全近不了战圈,只能在外干着急。
眼下的状况,完全不像是不对盘,而是仇恨!白苏从两人身上的杀气,能感知,他们是动了真格的。
怎么办?怎么办?
“十三,他们为什么打起来?”白苏问道。
十三迷茫道,“奴婢不知,一路上,两人并未说过一句话啊!更未起过冲突。”
蓦地,白苏想起自己最先看的一本书——《雍记》,上面曾记载,婆氏原本是雍国第一大族,族中以多出善战的武士、剑客而闻名,而雍国的名将多出自婆氏。百年前与宁国一次大战,身为一直盘踞在宁国的妫氏选择了进驻大雍,妫氏却是以多出大巫而出名,这样两个同样强悍的望族,自此,明争暗斗便没有断过。
因此,两族之中为官的人便成了斗争的牺牲品,而妫芷的父亲是士大夫,又是被抄家!这其中的原委,一想可知啊!
事到如今,恐怕劝是劝不住了,白苏一咬牙,直冲进两人的之间,婆七长剑猛的一顿,堪堪停在白苏心口,锋利的剑尖在白苏的衣襟上划出一道口子。
而妫芷却未来得及收手,剑尖没入白苏背心两寸有余,那一刻,白苏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认真的悔过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忽略周遭的事情,导致错失先机,这一次也一样,她居然只顾着想一些有的没的,而忽略的婆氏和妫氏之间的宿仇,很有可能,妫芷和婆七还不止是宿仇!
白苏固然是聪明的,可是也缺乏处事的经验,大多时候都不能面面俱到。运筹帷幄,她真是我还差很远......
“素女!”妫芷惊呼一声,立刻伸手按住白苏背后的几处|岤道,猛的将剑给拔了出来。
妫芷也顾不得继续同婆七纠缠,背上白苏,便往成妆院去。十二她们呼啦啦的跟着跑了回去,十三上前扶起婆七,“您伤势如何?”
婆七狠狠瞪着妫芷的背影,“无碍。”
话虽如此,十三还是扶着他,慢慢往回走。
刚刚转了弯,远远的便看见絮女和柳逸在成妆院门口正要回去的样子。
絮女一眼便看见了这一群急急忙忙人,转身迎了上来,关心道,“三妹怎么了?”
白苏淡淡伏在妫芷背上,淡淡道,“原本想出去透透气,可是身子弱的很,没走多远就不行了。”
“三妹身子不好,可要当心啊。”絮女上前一步,想仔细看看白苏。
妫芷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絮女心中生疑,面上却是万般委屈,“你们竟这般提防我吗?素女可是我亲妹妹。”
“放我下来吧。”白苏道。
妫芷迟疑一下,还是慢慢将她放下来,白苏容颜苍白,面带浅笑,“大姐多虑了,素身子一向不好,大姐岂能不知?大姐新婚燕尔,过了病气给你,岂非不美?”
柳逸也已经走了过来,絮女是下定决心要看看这一伙人匆匆忙忙的,究竟有何猫腻,于是泣声道,“三妹竟然这般看我!要是旁人便罢了,可你是我亲妹妹,姐姐怎会怕这个。”
白苏看着她一步步上前,却定定的站在原地未动。
十二几人站在白苏身后,余光瞥见鲜血在月白的深衣上绽开一朵血花,心中暗暗焦急。原本只如雏菊大小的血迹,只站了这么一会儿,便大如莲花,周围的衣服都被浸透,鲜血开始慢慢往下摆渗透。
“大姐。如今你可不能这般任性。”白苏忽然开口道,“据闻柳家是一脉单传,姐姐要好好保重身子,早日为姐夫诞下大子才是。姐姐关怀的心意,素心领了。”
白苏早先是打听过的,柳逸如今二十又四,膝下却无一子,别家男子像这么大年纪,儿子都可识字读书了,族中老人逼的紧,他自然也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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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抓住了要害,柳逸果然道,“絮儿,你看素女脸色苍白,怕是真的不舒服,便让她好好休息吧,不如我们改日再来看望。”
絮女却也知其中利害,便道,“那姐姐就不打扰三妹休息了。”
白苏淡淡笑道,“素身子不适,恕不能远送。”
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