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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一片哭声中,隔壁的许家二房也赶到了。二房上下同样是被隐瞒的对象,虽然有从下人嘴里知道许大老爷的病情不太妙,但真的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不行了。许二老爷扑到兄长尸身上嚎啕大哭,许二太太也开始问侄儿侄媳,后事要如何料理。若不是她提醒,许大奶奶兴许还沉浸在丈夫仕途再度受挫的悲痛中,想不起来要给承恩侯府报丧呢。

    与此同时,按照礼数做完自己该做之事的桂二公子,也对悲痛不已的妻子许岫道:“你留下来帮衬着些,我回去给家里人报信。明日家里就会来人向你祖父吊唁了。”

    许岫心中不由一慌,停下哭声扯住桂二公子的袖角:“二爷,你别丢下我……”

    “我不是丢下你,只是要回家报信罢了。总不能失了姻亲的礼数。”桂二公子淡淡地看向新续娶的妻子,“家里人根本全无准备。你先前也不是没回过娘家探病,怎的就没提起你祖父病重,只知追问你父亲的官职?”

    许岫一僵,却是无言以对。

    桂二公子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你跟你家里人是不一样的,没想到是我高看了你。却是我误会了,你……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象她。”他轻轻挣开了许岫的手,走开了。

    许岫很想再次抓住丈夫的袖子,向他解释清楚,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一步错,步步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六百八十章 反应

    许家长房的丧报还没有送达承恩侯府,许氏就从儿子秦仲海处得知了亲兄长病危的消息。她很是震惊:“怎会如此?!不是一向好好的么?!他只是中风罢了!”

    秦仲海告诉她:“许峥会试不顺,极有可能落到三甲去,这个消息起初表兄是瞒着大舅舅的,但大舅舅心系许峥的会试成绩,一再追问之下,还是知道了真相。大舅舅大约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那日便心急吐血了。虽然后来病情一度稳定了下来,但病情还是一日比一日加重,到如今终于撑不下去了。表兄一直向外瞒着这个消息,也没有给母亲报信的意思。这还是我偶然听说消息后,担心大舅舅有个好歹,私底下让人留意许家长房的情形,方才得知的。但表兄至今还未前来报信,我实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打算,只好先跟您打个招呼。倘若大舅舅真的……您起码心里有数。”

    许氏面露悲痛之色,眼泪不由自主地便落了下来。她哽咽了许久,方才擦干了泪水,一边咳嗽,一边喘着气道:“我知道……你表兄是担心峥哥儿殿试受影响,才会一直瞒着外人的。没想到大哥还是没能撑到殿试举行……殿试的日子是在大后日吧?其实也没几天了,怎的他就没能多撑两日呢?”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秦仲海面无表情地坐在母亲的病床前,很想说清楚许大爷并非这般慈父心肠,他向外隐瞒父亲病情,哪里是为了许峥的殿试?分明是为了自己起复的官职!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母亲如今生活起居都在松风堂的正屋内,外界的消息,只要他们夫妻不允许,儿子媳妇也不多事,就不会传进她的耳朵里。何必叫她知道自己的娘家人已经堕落到什么境地了呢?还是让她放宽心一些,继续认为娘家晚辈都仍旧是清明正派的读书人,安心地休养身体吧。她的病情也不轻,太医上回来时就说过,不要再气着她了,否则很难说她还能撑多久。

    看到母亲听闻大舅病重的消息后,虽然悲痛,却不至于影响病情,秦仲海也觉得挺安心的。他不打算做多余的事情。许氏再偏心娘家,也是他的亲娘呢。

    许氏哭了一会儿,又咳了起来。秦仲海替她轻轻拍背,又命人送来温热的茶水,服侍她喝下,见她情况好些了,方才重新坐回原位。

    许氏面露悲戚,但情绪还是相当稳定的。她跟秦仲海道:“你表兄也是想不开。峥哥儿这一回会试运气不佳,一时失手了。虽然殿试时,只要他能正常发挥,仍旧能写出好文章,名列前茅,但他如今乍然受挫,不免有些泄了志气,再勉强去考殿试,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让他下一科再试,兴许会更有把握些。当初简哥儿不也是如此么?余世子更是一跃升到了杏榜前列的位置。峥哥儿自幼聪慧,才学出众,定然不会比他们差的。他需要的只是运气而已。你表兄何必非得让峥哥儿死守着这一科不放呢?”

    秦仲海淡淡地道:“表兄应该没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如今大舅快不行了,峥哥儿也没法再参加殿试,本来就要下一科再考了,省了他们犹豫不决的功夫。”

    许氏虽然觉得儿子这话语气怪怪的,不过儿子近年对许家生出不少成见来,说话阴阳怪气些,也是常事。许氏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倒也没有多想,只是道:“如今想来,幸好岫姐儿出嫁得快,峥哥儿娶亲也快,否则你大舅这一病,孙儿孙女们的婚事都要耽误了。当初我们还嫌桂家把婚礼的日子定得太早,不够尊重,也就是你表兄表嫂昏了头,一心攀着桂家的高枝儿,才肯答应的。倘若当初婚礼定得再晚上一两个月,撞上你大舅的事,桂家还不知乐不乐意继续要这门婚事了。我听说他们家原本就急着给儿子续弦的……”

    秦仲海见母亲只知道聊这些旁枝末节之事,也知道她精神不济,只怕也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了,便直接问她:“母亲,大舅怕是真的要不行了,您打算怎么办?要打发人去许家长房问么?表兄这一回太过分了,就算真要瞒着外人消息,也不该连您也蒙在鼓里才是。”

    许氏的眼泪又一次冒出来了:“你表兄是怕我知道了伤心,病情会有个好歹……他也是个糊涂的。这种事哪里能瞒得住?我早晚是要知道的!”

    秦仲海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许氏本人都不提要去见亲兄长最后一面,他何必多事呢?

    听着许氏念叨,许峥许岫遇上孝期,连生儿育女也耽误了,许岫还是新婚,不知桂家那边会有什么话说……诸如此类的话,秦仲海心里清楚地认识到,母亲是真的老了,病了,糊涂了。哪里还有从前精明有成算的模样?牛氏与姚氏担心的事儿,其实都是瞎操心。

    母子俩正说着话,余心兰那边已经接到了许家长房报来的丧信,忙告诉了婆婆。姚氏亲自往松风堂来,隐晦地给丈夫使了个眼色:“许家来人了……”秦仲海明了,这是许大老爷真的没了。

    许氏自然也看明白了,不由得拿帕子捂住口鼻,再次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