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了,也罢,我正好能同那人交待一声,否则就显得我不近人情。”
康王是个冷灶,蔡太师虽然不惧怕他,但也没想过要拉拢或打压。这种小事上,卖他一个面子也未尝不可。
翟管家笑说:“不论正副,还不都是老爷的人?”
“嗯。”蔡太师拈须微笑,然后亲笔回了一封书信给西门庆。
玳安揣着太师的亲笔信,日夜兼程,奔回清河县。
西门庆见了书信,欢喜不尽,立刻奔进小院与李瓶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真的?”李瓶儿从榻上坐起来,几乎不敢相信。
“这还能有假?”西门庆在她身旁坐下来,摸了摸她的肚子,“正式的调令还没下来,大约得等到年底。晚饭在上房吃吧?把大家叫到一起,正好有些事情我要安排一下。”
晚上,上房里,西门庆叫齐了家人,同桌而坐。
其他人先照例关心了一番李瓶儿的肚子,然后开始吃吃喝喝。
西门庆端起酒杯,乐呵呵地对众人道:“我收到蔡太师的来信,要将我调往江南,估计年后就得动身。”
吴月娘大吃一惊,筷子差点拿不稳,赶紧放好,连声问:“江南?老爷在清河县呆得好好的,怎么调那边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要我说还是清河县好呢!”
西门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看着吴月娘,正色道:“这是太师的安排,轮得到我挑挑拣拣?”
月娘紧紧拧着手帕,不敢再多嘴。
这时,孟玉楼轻声问:“老爷,您在江南要呆几年?”
西门庆:“这个说不准,怕是要呆好些年吧?”
孟玉楼紧咬着下唇,心念急转。
在西门府,她几乎没有什么未来,不过是一个能安稳度日养老的地方而已。若跟着老爷去了江南,哪怕将来还能回来,她也几近四十岁了。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渴望有人真心疼爱,期盼能生养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些东西,在西门府是没有的。
这一点,不止她看得明白,月娘也一样。
孟玉楼想了一会儿,笑着看向西门庆:“都说故土难离,平时不觉得,一旦真要走就舍不得了。况且,我弟弟、家人都在这边。”
“嗯。”西门庆点点头,“原先我跟你说的事情还作数,你可以多考虑考虑。”
“什么事情?”吴月娘看看西门庆,又看看孟玉楼。
西门庆不理她,孟玉楼也不好明说,只朝月娘笑了笑。
这一顿饭,只有李瓶儿和西门庆是真心高兴的,月娘和玉楼思绪万千,心里复杂难言。
到了腊月底,朝庭的调令下来。
西门庆赶紧拿给李瓶儿看:“你看,是真的吧?嘱咐我三月间就要上任,从这边过去坐船就得一个月,你快收拾收拾,等过了年我们就动身出发。”
李瓶儿挺着双胎大肚子,连声喊几个丫头整理东西,先把大件的整理出来,细碎的再慢慢收拾。
惠庆的男人和儿子本就在江南,她的热情丝毫不亚于李瓶儿。
来宝肯定会跟着老爷走的,因此绣春也没有不舍,一门心思只听六娘的吩咐。
绣秋是个独身光棍,六娘在哪她就在哪,便也笑嘻嘻的。
绣夏……她的年纪比绣春还要大一岁,头回李瓶儿问她可看中了谁,绣夏犹豫好半天才说出来。
她有一个青梅竹马,一直在等她。
本来按年纪她也该成亲了,可是六娘刚怀上,这时候怎么能走呢?何况六娘出手大方,她也想再多做两年,存些家当,将来好使用。
绣夏鼓起勇气,跪在李瓶儿面前:“六娘,我情愿跟你去南边,只是……放不下他。”
“啊,”李瓶儿仔细想了一下,她上回好像忘记问绣夏的竹马是做什么的了。怀孕之后,脑子真是慢了很多。
“先起来,那人是做什么的?”
绣夏站起来,低着头回道:“也不是什么体面的活儿,在酒楼做小工。”
“嘁,”一旁的西门庆笑起来,“这能有什么出息?”
李瓶儿白了他一眼,安慰绣夏道:“你的意思,是想让他跟我们一起过去吗?如果他也愿意,你们就不用分开了。只要有手有脚,在哪儿不能活?”
绣夏点点头。
李瓶儿看着她,绣夏在自己身边也有一年多,老成稳重,从不嘴碎,眼里有活儿,是个好姑娘。
更难得的是,见识过西门府的繁华富贵,却没染上嫌贫爱富的恶习,还一心一意地等着外头的竹马小工。
李瓶儿猜测,她也许是想替她的竹马求份工,这个她帮不上忙,只能求助地看向西门庆。
西门庆抓住李瓶儿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里细细按揉,满不在乎地笑起来:“多大点事。”又问绣夏,“他家里还有什么人?身家可清白?”
绣夏不明所以,还是一一回答了。
西门庆把玳安喊进来,让他去打听清楚再来回话。
他对绣夏说:“如果打听属实,就让他跟着我吧。年后去了南边,我还要开铺子呢,正要招人手。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卖身给我?”
绣夏心里大喜,她原本只想求六娘能让她的那位搭个便船,没想到老爷如此大方,竟允许他进府。
想进西门府伺候的人不知有多少,可老爷选人严格,等闲进不来。
并非人人都想做奴才,可一没背景,二无家产,光是朝庭的人头|税就够呛。若能进西门府,不仅吃喝不愁,还没人敢随意欺负。
绣夏立刻又跪下来,给西门庆磕头:“多谢老爷抬举。若他能进府,一定好好做事,用心伺候。”
西门庆单手端着茶盏,啜了一口,闲闲道:“起来吧,以后好好伺候六娘就是了。”
绣夏这才起身,笑着走开和绣春她们一起整理东西。
孟玉楼收到消息,知道前院已经开始打点行装了。
她跟月娘打了声招呼,请孟家人进府说话。
孟大嫂、孟二嫂及孟大姨都来了,小鸾端来茶水点心,然后退到门外守着。
孟大嫂问她:“妹妹,听说大官人年后要调走?那你呢?心里是怎么想的?”
孟大姨仗着自己和妹妹感情好,抢着说:“还能怎样,当然是跟着大官人了。”
孟玉楼叹了一口气:“你们只看着我光鲜,哪里晓得我心里的苦?我家老爷,夜夜只歇在那边,把我和大娘当成后院的摆设。”
孟大姨听了妹妹的话,也跟着叹气:“但凡有点钱的,谁不是三妻四妾?你管他宠谁,只要不少了你的那一份就行。”
孟二嫂不认同这话:“我家妹妹自己的钱还少了?就算不在西门府,光她的嫁妆就够她这辈子吃喝不愁。”
孟玉楼看着众人:“嫂嫂们,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