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很快就不说话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这感觉更让人难受。
他快步走到了走廊的末端,目瞪口呆地看到走廊最后的房间竟然装上了一扇厚重的防盗门。
他什么都修,防盗门也是其中之一,自然能看出这扇朝外开的门是难以想象的结实,就连山峦叠区也鲜少有人能用得起防盗系数如此高的类型。
在走廊其他地方都是灰色空洞的情况下,这扇门不像是用来防盗的,更像是……
更像是,用来关住某种“东西”的。
*
咕咚一声,清晰的吞咽声清晰地响起。
刘师傅咽了一口唾沫。他以前所未有的谨慎态度走上前去,颤抖着握紧了把手,向下压去。
他本来没指望能打开,但随着他手臂的轻轻弯折,门细微地晃动了一下,随之拉开了一道缝隙。
光流泻了出来。
在惊愕袭上大脑以前,他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动,紧接着,门上淌下了鲜红的液体,从门框一直流淌到他的手上,滴滴答答地从指缝滴落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
他踉跄着退后,工具箱砰地掉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门的缝隙持续变宽,里头震耳欲聋的电钻声争先恐后的扑了出来。
……等等,电钻?
滋——滋滋、滋——滋滋滋——!
钻头转动的声音时断时续,更像是濒死的鸟儿在竭尽全力地警告着危险。
脸上戴着墨镜的青年转过头,电钻的声音戛然而止。
滴——哒——
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扩散开,洇湿了他的鞋底。
青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漆黑的发丝从脸上滑落,墨镜下的皮肤是如同吸血鬼一般不正常的苍白。
他缓缓道:“你来了啊。”
文质彬彬的青年,空旷死寂的烂尾楼,还有他手中因为惯性还在不断旋转的电钻头……
刘师傅终于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
他哭得涕泪四流,牙齿咯咯地打着战,颠三倒四道:“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去吃饭,我儿子才上大学,呜呜,我还要挣钱,我我我……”
青年愣了一下。
刘师傅杀猪般的求饶声回荡在走廊里,一时间宛如无数游魂怨鬼在齐声嚎叫,场面可谓热闹非凡。
哭着哭着……
嗯?怎么没动静啊?
刘师傅这才发现,青年已经摘了脸上的墨镜,含笑着看着他。
他的声音顿时哑了下去。
风一吹,背后浸出的冷汗透来一股冰凉,大脑跟着也冷静了不少。
青年见他闭了嘴,才用和电话里如出一辙的优雅腔调道:“师傅,您摸到的是铁锈水。”
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电钻,将空无一物的双手摊开,展示自己的无害与善意。
青年不笑的时候,惨白的皮肤映衬得他冷漠又阴森,俊秀的五官也透出一股颓废冰冷,那模样活像是太平间的尸体,或是和尸体抵足而眠的变态杀人狂。
但这一笑起来,就像是阳光重回大地似的,一瞬间就让刘师傅的魂儿又回来了。
“铁、铁锈水?”他愕然地低下头,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被水渍染得发红的地板,“这,这……这怎么弄成的这样?”
青年善解人意地指了指上方:“管子开裂了,所以我才找您的。”
第2章
刘师傅战战兢兢地往上望去,这才发现上方的管道破开了一道裂隙,污浊不堪的水流成串地爬下,整个墙面被污染得像是凶案现场。
这管道不是埋在墙体里的,而是被铁钉和挂钩固定着,悬挂在墙上。
刘师傅抖索道:“你这是另外加装的啊?”
“是的啊,还好政府不断水断电。”青年轻描淡写道,“我特意选了这个房间,这里有水龙头,能省点管道延长线。”
刘师傅的气力总算是回来了些,他爬起来,故作平静地倚靠在墙面上,试图掩盖自己发抖的双腿:“你这搞得也忒吓人!我老命都差点给交代在这里……不是我说,你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这楼都多久没维修过外墙了,明儿没准就塌了!你是打算在这儿开店吗……噫——!”
他又是叫出了声。
他终于看清楚了青年刚才做的事,这让整个画面变得更加诡异了。
这个青年正在……打洞!
被深深地钉入墙面是足有两指宽的铁链,粗得可以捆大象,另一端不是别的,竟然是……
一台电脑!?
电脑被放置在一张升降桌上,四面八方的铁链被焊死在它的外壳和主机上,纷繁复杂的接线上跑着五颜六色的灯,杂乱的电线被细心地收束整理了起来,整个电脑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卧居在正中心的大蜘蛛。
屋子里的其他构造也极其诡异,除开漏水的那一面,其他墙壁上贴满了棱角突出的消音泡沫,地面是柔软厚实的吸音材料地毯,连门框下方也粘上了消音条,确保声音能够被封死在这间小屋子里。
他干笑了一声:“小老弟,这隔音做得挺好的啊……”
“是啊,不过主要是因为墙体够厚,我也只是简单地再加了点东西上去。”
……你管这种天花板都贴得严严实实的装修叫“简单贴点东西”?
“就算是屋子里在剁猪肉,声音也传不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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