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此事本来就是莫书岑有错在先,即便素唯想要报复,清黛也没觉得她有错。
很显然,莫望和罗氏萍也都从清黛的话里品出了差不多的意思,一时间难免不更加发愁。
但也不是全无应对之法,只听清黛接着又道,“不过咱们莫府也不缺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的人,柯姨妈……不就可以么?”
莫望低着头,闷声回她:“你姨妈心性凉薄你应该晓得,这会儿多半只想着明哲保身,这些天一点音信都没有。也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随她去吧。”
话虽如此,但在几个孩子中间,他与罗氏萍曾经最疼爱宠惯的就是柯姨妈,如今娘家事到临头,她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为父为母的也心寒得厉害。
清黛不由有些后悔提起柯姨妈。
“这时节大家也别多想了,自古帮扶他人只不过是情分而非本分,即使是血亲之间亦如是,咱们也不好怨怪什么。”莫准不冷不热地讽刺道,转而又问起清黛,“对了阿宝,中原那个黎王府,你可清楚底细?”
“黎王府?”清黛听着耳熟,垂眸沉吟一会儿才恍然想起,“可是那康和郡主的娘家,皇室宗亲?”
莫准摇摇头,“这我们就不晓得了,但听你这口气应是认得的吧?事情是这样的,你大舅冒死从京都鸿胪寺送出一封密信,道是黎王府的人去见过他,说可以替咱们在那大乾皇帝和太后面前求情,释放阿岑和你大舅,可前提是要同咱们柔夷结亲,以后在朝中互相照应。”
清黛听得一头雾水,回眸看向莫准,“可阿准不是已经定了永平司礼叔叔家的小女儿么?而且我记着黎王府中也没有适龄的女孩儿吧?”
莫坤连连摆手,“不是我,是小黎王。年前老黎王得了急病,骤然去世,由府上的老来嫡子承袭了爵位,小黎王今年年底行加冠礼,尚未娶妻;黎王府的意思是,想迎娶我莫府女子为为其侧妃,两家从此永结同好,在朝野亦要同仇敌忾,互利互惠。”
“侧妃?”清黛诧异地一挑眉,“黎王府不过宋氏旁支,我莫府女子凭什么要屈就他府上一个侧妃之位?而且黎王府后宅是出了名的乌烟瘴气,老黎王有一堆的宠姬爱妾、庶子庶女,彼此之间总是争斗个没完。
“而眼下咱们莫府适龄出嫁的就只有阿岑,她骄纵任性,又常爱自作聪明,并不适合嫁到这样复杂的人家去。而且……”
莫望接着她欲言又止的话往下说:“而且,黎王府贪权喜奢,小黎王本人私底下也酷爱结交大臣,结党营私,弄权敛财,又与柯太后宁国府来往甚密,同气连枝,可称为朝中一患。这些,这两年我也有所耳闻。”
但是若一切按部就班,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往下走,黎王府的日子也就这几年了。
他们的人太过乖张放肆,经常仗着太后撑腰,公然僭越,宋祈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待他扶沈猎上位之后,沈猎头一个着手肃清的,就是黎王一党。
如今离沈猎荣耀归京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也不知他那边一切是否还顺利。
想起沈猎,清黛的心又不住一沉,但当下也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只黯然了一瞬便重又提起精神。
“阿翁,不如就让我前往华都,奔走周旋,为舅舅和阿岑解困吧。”
第135章
莫坤听了立时急切上前:“阿姐好容易从那里脱身出来, 何苦又要回去?而且说到底,阿岑最大的过错,不就是把中原太后送给皇帝的礼物弄坏了么, 咱们赔一个差不多甚至更稀贵的给他们不就完了, 何必要去费劲讨好那些中原人?”
却被他老子一把拧住耳朵,斥道:“方才你阿姐说了这么多,你小子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如今中原朝中遍地佞臣小人, 若不把这些人、这些关系疏通,纵使咱们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去做赔礼,也无济于事。再说了, 你还想送什么更稀贵的,怎么, 是想同那中原的皇帝太后炫耀咱们柔夷有的是奇珍异宝?你有几个脑袋敢这么想!”
莫坤被骂得有点委屈,清黛见状马上道,“阿坤年少, 这些个世俗经济、为官之道, 弯弯绕绕、错综复杂,一时不能想明白也没什么。”
随即又耐心地解释, “柔夷内外离不开阿翁和阿舅, 阿嬷的身体也无法适应长途跋涉和两地气候差异,至于申舅母…说句不敬的话, 舅母为人粗浅、不知轻重, 更不宜担此重任。”
莫望赞成地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阿宝确实是此行的不二人选, 不过让你一个人去任谁也不会放心, 阿坤也十六了, 也是该出门历练历练了, 不如就让他同你一路入京,遇事你们姐弟也好互相照应。”
莫坤虽冲动,但胜在对清黛很是言听计从,且她终究不姓莫,为防柯太后鸡蛋里挑骨头,莫坤这个莫府嫡子跟去,也保险一些。
于是,当下所有人包括清黛也都没有异议。
事急从权,待众人散去后清黛便同莫望罗氏萍一起前往莫府库房,精挑细选了几件珍宝奇玩命人封起来,当作送上京给柯太后的赔礼。
次日一早,她就与莫坤和阿珠带着一小队人马护送着装礼物的箱笼,预备着出发了。
临别前,莫府的大家将他们姐弟俩一直送到了花溪城门口,看着他们稳稳当当地骑上马背,这才依依不舍地与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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