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真没有恶意,我千里迢迢赶来西北,是要救殿下的,不想去晚了一步,已然找不到殿下的人,殿下的旧部告知我,是一位小郎君救走了殿下,应当是你吧。你快放开我,今日是殿下腿疾发作的日子,我若是再不赶去为他医治,殿下怕是要疼死过去的。”这郎中说的虽有些夸张,但大都是实言。他确实是来救祁陨的,也确实从祁陨旧部口中得知有人救走了他,今天也正是祁陨腿疾发作的日子。
事关祁陨的安危,卫韫玉心知不能轻易就杀了眼前这人。她抬手撕了眼前这人的衣袍边角,将他双手缚住。
“我暂且信你的话。跟我走。”说着就想将这人扛上马带走。可这人太沉了,她如今的身子骨根本扛不动,只得作罢,拽着这人往城内走去,留下两匹马在这里。
一旁那人见状噗嗤笑出了声,心里也是纳闷。这姑娘的动作极为利索,掐人命脉的手段,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可不知怎的,居然没有什么气力,更没有内力。看着既像习武之人,又不是习武之人。
“哎,姑娘,你是何人啊,怎么这般拼死拼活的救九殿下,莫不是九殿下的情妹妹?不应该啊。没听说过我们九殿下还有喜爱的姑娘啊。”那郎中边走边问卫韫玉,卫韫玉充耳不闻,压根不理他,只拽着他,催促道:“快点走,别耽误事儿。”
“哎呀,你这姑娘急什么啊,不然我换个问题。那九殿下是你什么人啊?难不成是你的心上人。”郎中嘟囔个没完。
卫韫玉懒得听他嘟囔,冷笑了声回道:“呵,我是他嫂子,他是我弟弟。”
“混说,九殿下的哥哥除了当今陛下都死绝了,陛下的两任皇后我都见过,生得可不是你这模样。”郎中回道。
卫韫玉想了想,不记得自己从前有见过这个人,随即不甚在意的笑笑,随口道:“既如此,那你同我讲讲那两任皇后生得是何模样。”
“这个呀,现在这一任是崔后的侄女,长得倒是不丑,可崔家人,便是长得不丑,我也觉得她心丑。何况她是在头一任死了当天就入宫做了继后的,真是一日都等不得,啧啧。不过头一任是卫国公府的嫡长女卫韫玉,生得那叫一个漂亮,真真是明媚动人,艳绝京华。不过我只见过她两次,头一次不是她女子装扮,多年前在曲江宴,那时候她还是探花郎呢。哎,你跟她眼睛生得挺像的。说来也巧,她也爱女扮男装,你也是女扮男装。可惜了,她死了,听说是为了救皇帝死的,也是可怜,她救夫君身死,离世当日夫君就迎了继后,唉,自古痴情女子薄幸郎君”。
“放屁,她不是救皇帝死的,是被皇帝下毒杀的。”卫韫玉咬牙道。
“豁,你也这样觉得啊,巧了,我也觉得。”郎中猛地扭头看向卫韫玉。
话落,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疑惑道:“不对啊,我是见过她死状查看过那盏毒酒才这样觉得的,你怎么会知道她是被毒死的?你究竟是谁。”
卫韫玉昂首望着天边明月,笑道:“我啊,我是来找皇帝讨债的人。”
郎中闻言更是疑惑:“你究竟是谁?”
卫韫玉低眸看向他,回道:“我是卫韫玉的表妹。我叫沈釉”
她有位远在江南的表妹,名唤沈釉,去年因旧疾离世。因着那位表妹是卫韫玉母亲的庶妹与人私奔后所生,早同京城断了联系。只卫韫玉在江南时偶然救过她一次,见到了她身上母亲族中女儿自小便带着玉佩,细问后才知晓两人之间的渊源。
除了卫韫玉外,京城无人见过这位表妹,更不知她的死讯。卫韫玉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不能用的,只能易容后暂时顶替表妹的身份。
“表妹啊,怪不得怪不得。”那郎中边走边说,快到城门时才住了口。待入了城,往客栈的方向走去,他也再未开口。
两人一路走到客栈,趁着夜色往藏着祁陨的马车处走去。刚到马车那,卫韫玉正要动作,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她忙将那郎中拽住,躲在了马车下。
脚步声渐渐走近,一并响起的,还有话音。
“从京城往西北地界舟车劳顿,公公这一遭真是受累了。”一个男子声音道。
“累什么累,总比没命强。崔氏逼着陛下杀了卫世子,眼下在京中伺候的奴才,个个都得夹着尾巴做人,稍有不顺陛下心意都要没了性命,眼下能在西北多呆几日就拖几日,回去了,项上人头不一定保的住。我这一想起来都后怕,崔氏和陛下斗法,我这个老奴才居然是给那酒里下毒的人,陛下要毒卫世子自己不肯下手,竟让我往里头下毒,那神医看了卫韫玉尸体,说纵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的时候,陛下那眼神,恨不得要我血溅当场,你说我就一个听吩咐的奴才,还不是陛下要杀的嘛,到头来怪上我了。”一个公鸭嗓般的声音说着。
卫韫玉听着外头的话,咬唇压抑情绪。
终究是恨意难消。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落得祁湮如此对待,她从来没有求着祁湮娶她为后,她告诉过他自己可以交了兵权隐居山野,甚至可以永不做回女子只做他手中一把制衡朝臣门阀的刀。
若说错,大抵是错在她不该在他说要纳她入宫为妃时告诉他,她宁肯终身不嫁也不与人为妾。亦或者错在她不该和崔氏女去争后位。
可是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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