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尝到,他死也不能瞑目。
“第二,陪我一夜。”桑焕紧紧胶着她,一字一句道。
“你说什么?”折枝骤然抬起眼来,甚至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一双杏花眸里满是厌恶与震惊。
她的神情落在桑焕眼里,令桑焕的神情愈发阴冷:“看来妹妹已经知道了。”
“可总有法子的。”他放肆大笑:“甚至比寻常男子的法子还要多上许多,会让妹妹快活百倍!”
慧香立在廊桥尽头,原本一直低垂着脸,心神不宁地绞着自己的袖口,令那浅青色的丫鬟服制上都染上了掌心里的鲜血,却还浑然不觉。
直至桑焕的语声顺着呼啸的夜风灌入耳中,慧香的动作骤然僵住,夜色里,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容骤然苍白如纸。
无数个噩梦般的夜晚顷刻在脑海中涌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慧香捂着胸口干呕了一阵,一步步往游廊的方向退而去。渐渐那步子越来越快,近乎是提着裙裾奔跑起来。
这般助纣为虐的日子,她受够了,一日都不能再忍受。
而九曲亭中,没人留意到她的去留。
折枝听见桑焕的污言秽语,一张莲脸也恼得通红,骂了一声‘无耻’,便立时转身往廊桥上跑去。
还未踏出九曲亭,身后的桑焕已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往亭内的坐楣上拖去,狞笑道:“你害我到这等地步,还想回去?回去找谁?谢钰,还是你的情郎?”
半夏骤然见情形不对,慌忙丢了风灯,上来护着折枝,对着桑焕又踢又打,厉声高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大公子疯魔了!”
折枝也趁着这点时机,抬手拔出了发上的金簪,往桑焕握着自己长发的手背上刺去。
可是有上回的事在,桑焕早有防备,劈手便打落了她的金簪,一脚踹向半夏的心口,狰狞道:“闭嘴,你这贱婢!”
半夏吃疼倒在地上,却抱着桑焕的腿不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在桑焕抓着折枝长发的手上。
一声嚎叫划破寂静的夜幕,桑焕捂着自己流血的手疼得脸色发青。
折枝趁机拉起半夏,往廊桥上逃去。
刚跑出几步,身后便传来桑焕的冷笑。
“妹妹以为,我还会重蹈覆辙吗?”
眼前的来路随之被两名身材健硕的小厮堵住。
折枝面色一白,立时便从发间取下了一支步摇,以尖端对着来人,却只引来了桑焕的嘲笑:“妹妹还是省点力气到榻上用吧!”
随着他语声落下,两名小厮随之扑上前来。
折枝拼命挣扎。
混乱间,折枝只觉得自己不知是被谁重重推搡了一把,后腰猛地撞上廊桥的扶栏。
还未来得及觉出痛意,便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是那年久失修的扶栏断裂的声音。
“姑娘!”
随着半夏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折枝只觉得身子一轻,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继而,是‘哗啦’一声水响。
无数漆黑的湖水往她身上压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折枝呛了几口水,心肺之间剧烈地生疼,意识迅速地朦胧下去。
……她好不容易才凑齐还谢钰的银子。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折枝遗憾地想。
-完-
第86章
◎落幕。◎
“这, 这可怎么办。要不要下去救人?”一名小厮抓着哭叫挣扎的半夏,磕磕巴巴地开口。
另一名小厮两腿有些发颤,都不敢看那水面:“表, 表姑娘怕是被锦绣的冤魂勾了去。谁下去,都只有陪葬的份!”
半夏挣扎不过,眼看着湖面的涟漪渐渐平息下去,终是嚎啕出声。
就在近乎绝望之际, 她听见身旁的小厮慌乱出声:“那是不是谢大人——”
半夏骤然抬眼,用尽全身的力气, 对着谢钰的方向凄厉高声:“谢大人,快救姑娘,姑娘她——”
谢钰深蓝色的衣袍自夜风里猎猎而过,转瞬便飞掠至廊桥上。
漆黑的湖面只余下微弱的涟漪。
没有半分迟疑,他越过老旧的扶栏。
冰冷的湖水飞溅到廊桥上, 令两名小厮皆是一呆。便连半夏都停住了嚎啕, 只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湖面。
时间像是在刹那间走得极快, 又似是彻底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 湖面聚集在一处的雪白睡莲骤然往两侧分开,谢钰重新踏上廊桥, 怀中抱着安静得没有半点生息的折枝。
谢钰的面色也似被湖水浸透,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去请崔白。”
他抱着折枝往府医处飞掠而去, 语声低哑, 似有一缕不易察觉的颤抖。
万幸的是,府医的居所离此处不远。
一群医者自睡梦中被唤起, 手忙脚乱地施针的施针, 用药的用药, 终于是让折枝将喝下去的水吐了出来。
可人依旧未醒。
“表姑娘原本便有体寒之症, 落水时又未曾立时救起……”那医者不敢抬头看谢钰的面色,额间满是细汗,终是低声道:“如今人事已尽,若是表姑娘能在天明前醒转,便能熬过此劫。”
若是不能……
众人皆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敢开口。
如今,只能等崔白过来,兴许还有转机。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终是沉默着退下,将槅扇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