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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若是不能圆过去,她回不了荆县不说,还要连累了先生。
    折枝惴惴想了一阵,只得对那小厮道:“你带我过去,这桩事定是有误会在里头,我会与哥哥解释清楚。”
    “姑娘。”半夏闻言轻带了带她的袖口:“您真要过去?九曲亭那么偏僻的地方,又有那事在,而如今,都快入夜了——”
    折枝知道半夏的未尽之意。
    九曲亭建在府中一处人工湖上,湖中遍植洁白睡莲,曾经也是府中一处消暑的好去处。
    直至一名唤作锦绣的丫鬟在打扫廊桥的时候失足溺死在湖里,府中之人皆有些忌讳,九曲亭便也渐渐荒僻了。莫说是将要入夜,即便是白日里,也少有下人过去。
    折枝有些迟疑,又启唇问那小厮:“可否通传一声,劳烦哥哥挪步到沉香院里来。抑或是我跟着你去哥哥的水榭中。”
    小厮闻言却连连摆手:“表姑娘,谢大人正在气头上,您让奴才递这样的话,岂不是要了奴才的命?奴才着实不敢。”
    即便是递了,正在气头上的谢钰大抵也不会理会。
    折枝叹了口气,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她与半夏一同出了月洞门,随着小厮往府中偏僻处行去。
    方转过一处廊角,便似见暗处远远似有一人立着,见众人过来,便下意识地要往假山后躲。
    廊下的风灯短暂照亮了她的眉眼,半夏率先认出她来。
    “慧香!”半夏讶异道:“都快入夜了,你怎么在这?”
    慧香这才回过身来,神情有些局促,忙低头对折枝福身行礼:“表姑娘,奴婢只是得了吩咐,来取些青苔回去,好放到盆栽中添绿。”
    折枝有些心不在焉,只轻应了一声。只是借着廊下的灯光见她身上似有些脏污与尘土,又见她并未掌灯,想着大抵是摸黑寻青苔的时候摔着了,便让半夏匀了一盏羊角风灯给她:“夜色已深,这盏风灯你拿着引路,不必归还了。”
    “表,表姑娘——”慧香的唇瓣轻颤了颤,像是艰难地忍住了什么,迟迟没有伸手来接。
    折枝有些讶异,便从半夏手里接过了风灯,亲手递与她:“一盏风灯罢了,倒也不必这般惶恐。”
    依着桑府里的规矩,主子亲手递东西,下人没有不接的理由。
    慧香踌躇了一瞬,终是缓缓伸出手来,接过了那盏风灯,只是握着灯柄的手隐隐有些发颤。
    半夏眼尖,立时便惊讶道:“慧香,你的手怎么了?”
    折枝随之望去,却见慧香掌心里磨破了好大一块,也未曾包扎,似乎只用清水洗过,还不住外渗着血丝,颇有些触目惊心。
    折枝下意识地轻轻‘嘶’了一声。
    想着这怕是桑焕又拿慧香出气了。
    可慧香毕竟是蒹葭院里的人,她不好多说些什么,便只让半夏拿了药膏给她,又轻声道:“擦些药膏吧,也好好得快些。”
    “表姑娘,奴婢——”慧香双手接过了药膏,面上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半晌没有启唇。
    折枝便也只是轻轻摇头,继续随着那小厮往前行去。
    慧香看着她的背影,双唇嗫嚅了一阵,终究是没能吐出字句。
    大抵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夜幕彻底降下。
    明日大抵是个雨日,天穹上漆黑如墨,半点星光未见,唯一的光源,便是拿在半夏手中的那盏羊角风灯。
    萤火似地荡过了廊桥,缓缓往九曲亭前停住。
    折枝抬目,见黑暗的九曲亭里似有人影站立,便让半夏停在廊桥上守着,独自接过羊角风灯走上前去。
    还未来得及唤上一声‘哥哥’,灯辉便随着她的步伐照进亭内,映出桑焕一张阴沉面孔。
    折枝羽睫一颤,慌乱往后退去。
    “想见妹妹一面,还真是艰难。”桑焕却已冷笑着逼近了折枝,借着灯辉打量着她在夜色中愈显柔白细腻的莲脸,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大步上前,探手来抬她的下颌:“不过这数月未见,妹妹倒是愈发鲜洁了。”
    “怎么是大公子?哥哥呢?”
    折枝往后退开一步,躲开他的手,似是骤然间明白过什么,羽睫随之垂落,掩住眸底的厌恶:“沉香院里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置,折枝便先回去了。”
    桑焕的手落了个空,面上的神色愈发阴沉,笑意却缓缓自脸上扩散,在灯辉下显出几分阴冷:“妹妹会情郎被我察觉,难道不该有个求人的态度?这般急着想走?难道非要我告知谢钰,妹妹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折枝不欲与他多做解释,索性抬起眼来,直白道:“大公子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将此事忘记?”
    “银子?”桑焕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一般,当真捧腹笑了一阵,视线重新落到折枝身上,便紧紧胶住了她:“我岂会馋妹妹那点体己?只要妹妹答应我两件事,我便将此事忘记,如何?”
    折枝蹙了蹙眉:“你说。”
    “也不是什么难事。”桑焕仍旧是冷笑着:“第一件,让榴花院里的两个贱人滚出桑府。”
    折枝沉默稍顷,终是答应下来:“我会与哥哥提起此事。”
    桑焕见她答应了,面上的笑意骤然扩大,看向她的视线里愈发露骨而贪婪,像是豺狼跟上了落单的羔羊。
    他当初便是觊觎桑折枝的姿色,才落到今日这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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