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数将近?”虞黛楚不解。虽说她算是明知故问,但萧沉鱼如此解释,她却反倒云里雾里,什么叫做世界的寿数将尽?虞黛楚的常识中,一方世界确乎有生灭之分,然而世界的诞生和衍化,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自然消亡与湮灭,显然也该无比漫长才对。
按照常理,沧流界若要衰竭,应当是煞气渐渐衰竭,其中修士的修为也渐渐无法提升,沧流界进入末法时代,环境愈发恶劣,竞争和内卷越发严重,最终传承断绝,也许其中修士修为最高不过炼气,直至湮灭。
但像是沧流界现在的水准,不说元婴遍地走,金丹不如狗,至少这些大能是真的不算稀奇,怎么看也没有走向末法时代的迹象,至少……至少不是几十年以后就要崩毁湮灭了的样子,怎么说,也得再过个两三万年吧。
而两三万年,当前的这一波修士早就坐化的坐化,飞升的飞升了,魔门修士不重传承,没道理为了两三万年以后,
所谓的子孙后代拼这个命吧?
诚然,也许这些元婴大能走一步看十步,计划长远,赶在沧流界崩毁很久之前就要谋一条退路,但他们完全可以慢慢来,筹谋个几百上千年只是小意思。
但在虞黛楚的另一条时间线上,道魔大战、魔门入侵擎崖界,只不过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
根本没有必要,又对己方也有很大风险和代价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赶?
“短则七十载,长则一百年,沧流界就要崩毁了。”说起这样的事情,即使是萧沉鱼这样即将飞升而去的大修,也难免叹息,虽说魔门大能只顾自己修行,但沧流界也毕竟还是有一两分香火情,“我们等不了仔细筹谋,唯有孤注一掷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虞黛楚惊疑不定。
明明她是一心擎崖界的道门修士,但在维护沧流界存在的立场上,虞黛楚反倒是最希望沧流界没有事的人——人一旦有了退路,自然也就少了几分凶狠,那时即使沧流界的入侵无可避免,也只是抱着“捞一票试试”的心,倘若伤亡过大,自然也就退去了。
但若是沧流界马上就要崩毁,魔门修士不占据擎崖界就得跟着沧流界一起死,那他们孤注一掷,对擎崖界来说,就是真正的灾难了。
“好端端的,一方世界怎么会崩毁得这么快?”虞黛楚不由皱眉,“宫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沧流界依托因果镜,自然能见因果气运,况且,一方世界的天道究竟是兴是隐,普通修士看不出来,难道我们这些元婴老家伙,还能看不出来?”萧沉鱼缓缓摇了摇头,仿佛叹息,“至于为何崩毁得这么快,其实我们也捉摸不透。不瞒你说,其实沧流界要崩毁这件事,我们也是三百多年前才发现的。”
“三百多年前?”虞黛楚眉头紧锁。
那岂不是在发现了这件事之后,魔门圣地之争紧接着就发生、血海立马炼成,与极乐天宫一争高下了?
“三百多年前,我们这些元婴修士,便发现原本正常运行的天道,忽然就变了。”萧沉鱼声音沉沉的,带得整个云山之巅都仿佛压抑无声,风云不敢过眼,“也就是在那时候,我们发现这沧流界忽然变得极其脆
弱,每一天都仿佛在走向崩毁。”
一方世界崩毁,对于整个诸天万界来说,实在是件平平无奇的事情,每天都有无数世界衍化,也每天都有世界在湮灭,但对于这方世界中的生灵来说,这堪称是灭顶之灾。
沧流界当时的元婴真君发现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大惊失色,什么昔日恩怨、互相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一定要小心这老鬼,全都给忘了,正色坐在一起,开始讨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世界怎么就要崩塌了?
“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直观察,发现这天道崩毁,无可更改,也无可逆转。”萧沉鱼淡淡道,“我们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拿不出半点办法。”
“那时候,能有一点希望飞升的,全都在那个时候准备飞升了。”
虞黛楚恍然大悟——她对于沧流界的了解越是加深,有时便越是疑惑,虽说沧流界的纸面实力,绝对不必擎崖界要弱,然而,按照规律推算,沧流界的整体水平,理应更高一些才是,即使是同样条件飞升的界域,互相之间还是有实力的差距的。
现在想来,大约就是有一小部分元婴修士,在三百年前忽然齐齐准备飞升,然后死的死,飞的飞,把沧流界和擎崖界的实力差距,给平了。
这三百年里,又有后进升上来,两界之间的实力差距,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说来是奇怪。”虞黛楚不由追问,“倘若是宫主,对这事是否有几分猜测?”
好端端的,一方世界怎么就要突兀崩塌了呢?
“我虽然在这沧流界是一方巨擘,放到天外,也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元婴修士罢了。”萧沉鱼当然是有猜测的,然而一方界域的事情,即使是她,也看不分明,然而虞黛楚十分好奇,一心追问,萧沉鱼这并不分明的猜测,便也就说来一听,“倘若当真要我来猜,只能说,是天道变了。”
天道变了!
虞黛楚简直是瞳孔地震!
对于魔门修士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普通的猜测,除了稍稍惊叹之外,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一方世界都要崩毁了,天道会变又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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