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也自知与裴佑硬碰硬是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的,因此她只能装出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每日忍受与裴佑相处的每一刻钟,夜晚在胆战心惊中渡过。
不过想要杀死裴佑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裴佑警惕心很强,即便是面对她也从未放下过戒备,沈虞怀疑裴佑已经派人前往洛阳去打探自己的身世。
身世自然是她编的,谢淮安给她伪造的身份是真实的,但各中细节只要稍加打听根本不经推敲。
这日裴佑邀请沈虞与他一道下棋,沈虞被迫陪他用完午膳后借口有些困倦想回去休憩,裴佑很明显的就有些不悦。
对着中意的女人每天却只能清心寡欲喝茶下棋,裴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从来都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沈虞这般拒绝他的还是头一个。
若是寻常的女子这般推三阻四,他早就霸王硬上弓先夺了她的身子。
女人只要失了身子多半也就认命了。
不过他暂时还不想这样做,因为从前他遇到的女人都没有一个及得上沈虞这般的美丽可怜,令他生有怜惜敬重,若是这样的等待和忍耐能够得到她对李衡那般的倾心相待,那他甘愿茹素几日。
……
沈虞从裴佑的书房中出来,远远地看见有两个白衣幕僚一前一后跟着进了书房中,当中一个身形十分的眼熟。
“姑娘,咱们回去吧?”婢女说道。
沈虞回过神来,三人快要走到房间的时候,沈虞摸了摸耳垂上的耳珰,忽然说:“我的耳珰好像丢了,那是郡王昨日才赠我的。”
二婢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裴佑看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实则性情桀骜不驯,眼前这位正正得着宠,听说郡王还有意娶她做正妻,若是得罪她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虞将两人陆续支开,自己则慢吞吞地一边找一边再次回到了去往书房的那条夹道上。
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幕僚一眼便扫见了她。
两人对视一眼又立刻分开,少顷,沈虞跟着那幕僚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树林。
“赵玉见过姑娘!”
“赵先生快请起。”
沈虞将赵玉扶起来,赵玉十分的焦急,“姑娘怎么进了含章宫,那庐江郡王可曾伤过姑娘?”
“不曾。”沈虞将当日长街游行的前因后果告知了赵玉。
赵玉说道:“高纶与庐江郡王不和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只是两人如今尚且能维持着表面的和睦,那日伤姑娘的冯成是高纶派来监视庐江郡王的细作,时常与庐江郡王作对,那日姑娘的出现便是个引子,正巧被庐江郡王拿来借机除去冯成。”
“两人虽内斗愈发厉害,不过高纶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兵权被他握在手中,即便庐江郡王得尽人心,想要盖过高纶一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高纶为裴佑造势了这么多年,即便假的也成了真的,赵玉劝道:“此处并非是久留之地,姑娘如今窥见真相,了却心事,便随属下离开罢。”
沈崇有先见之明,早年就将赵玉安插到了高纶身边,但高纶只信任当年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因此虽跟着高纶多年,但赵玉并不得其信任。
后来他主动请求调离,来到含章宫做庐江郡王的幕僚,如今是庐江郡王手下心腹之一陈乾的门客,前些时日被陈乾遣去外地公干,今日正巧随陈乾入宫与庐江郡王商议布防事宜。
“若是我拿到陈州的布防图,是不是朝廷就可以不费吹之力渡过嵩江,拿下陈州城?”
“话虽如此,可布防图哪里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就连陈乾这般的心腹庐江郡王都不曾真正推心置腹……”
赵玉捋了捋胡须,说完心中陡然一惊,回过味儿来,“姑娘,咱们可不能做傻事!”
“不是做傻事。”沈虞轻轻摇头。
什么叫做傻事呢?
凭她根本不知颍州城中的这位庐江郡王是真是假,便能千里迢迢冒着丧命的风险来寻他。
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陷入危难,即便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沈虞轻声道:“赵先生,我只是个弱女子,上阵杀敌,运筹帷幄,什么都做不了,但我有的时候也会想不要成为旁人的累赘,希望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不用时时处处都被旁人担忧保护。”
如今的颍州城就像一座华丽的囚笼与围城,外面的人总想要进来,以为自己能功德圆满获得永生,而里面的人却不知自己早已身处泥淖火海。
“若我最终没有逃出来,烦请赵先生带走阿槿,再将它带回云台,与大哥合葬。来年清明节,替我到祖坟中给祖父上一炷香,就说小鱼不孝。”
沈虞从怀中拿出一枚灰色的同心结交给赵玉。当初紫玉箫替她挡下赵王世子那一箭,使得她侥幸活下来,而后断裂遗失,她便只剩下这枚同心结。
如今她心愿已了,长安已是回不去了,这世间除了担忧阿槿与舅舅再无眷恋,若能死得其所,也算是对得起祖父幼时的一番教养之恩。
第60章 他是替身(勿跳)
天高云淡, 暖风徐徐,街上人流如织,这是梅雨过后难得的一个晴日。
一辆装饰精美且华丽的油绸马车自含章宫的左侧城门中驶出,隐没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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