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动了动,不知想起什么,胃里涌出一阵酸水。
薄菀后来调查过这个村子,因为对在里面待过的那些经历印象深刻,所以许多的细节都记得,自然也猜到喻夏曾经过过什么样的日子,反手去将她往怀里又拉了拉,缓缓拍着她的背,小声道:
“如果提关于小时候的事情,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就不说了。”
“你只要知道——”
“曾经在我求救无门、生不如死、远离家乡千万里的时候,你救过我,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这条命。”
“我现在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一切的繁华都是由你给予,所以我无论拥有什么样的富贵和光明,都当与你共享。”
喻夏顾不上提醒她手上的针。
她眼神有些放空,似乎被牵扯进许多年前的回忆里,沉默了很久,才重新笑出来,覆在对方眼前的手往下挪了挪,很轻地捏了一下的薄菀的脸。
“漂亮的小狐狸长大了……”
“原来真的会来报恩。”
她笑了笑,问薄菀:“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小时候的她跟现在其实还挺不像的。
尤其是肌肤颜色。
喻夏仍然记得,自己小时候黑的像是一块炭,毕竟每天在太阳底下晒着,又要跑到水里捞鱼,又要上山砍柴,什么活儿都干,除了瘦的干巴巴,模样也不一样。
小时候哪有人能认出来她是女孩儿呢?
“说来你可能不信——”
薄菀凑过来,亲在她的唇角:“自我们重逢的时刻起,我就知道是你。”
她说:“话本里的老故事,狐狸找到救她的人,常常以身相许,我也许了这么多回,你总拒绝我,今天呢?”
“今天愿意答应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给你们讲讲夏夏小时候的事情!
想看的扣1!
那才是真正的相见嘻嘻嘻!
第43章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报恩的小狐狸了?”
喻夏放下手, 有些无奈地又问了一句:“那些狐狸是怕露出真身,被当做怪物,你呢?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你有本事也给我现出原形。”
抱着她的人轻轻笑着,胸膛都在震动起伏, 喻夏近距离地贴着她,黑色眼眸里都是对她的放纵,直到薄菀渐渐停歇, 玩笑般地低回一句:
“我也是个小怪物。”
两人之间的氛围静谧又祥和, 见到她眼底的红血丝, 喻夏回亲了她,应道,“嗯,睡吧。”
看她还是避而不谈,薄菀缓缓眨了眨眼睛,半晌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阖上眼帘,才刚宽慰自己来日方长,又听见喻夏随口补充似的提醒了一句。
“刚才那个‘嗯’的意思——”
“是我答应你了。”
正准备投入睡神怀抱的人蓦然睁开眼睛,随后抬起双手将她抱得紧紧的, 带着笑意、又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落在喻夏的耳边。
“姐姐, 你这分明就是存心不让我睡。”
喻夏答应了。
答应成为她的女朋友了。
被薄菀大幅度的动作所惊,喻夏赶忙坐起来,看她手上的情况,重新把她的两只手腕捉到被子上压着,声音里带著警告的意思:
“再乱动,我就后悔了。”
薄菀即刻闭上了眼睛, 紧紧地,又连忙张嘴应她:
“我睡着了。”
她真不敢再睁开眼睛,只是将自己尽可能地与喻夏凑近,哪怕两人此刻已经你挨我、我挨你,但薄菀也要尽量增加她们互相接触的肌肤面积,非要喻夏将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才肯老实下来。
*
薄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小时候,后颈、肩膀处有血透出衣服,滴滴答答地顺着胳膊流下去,她就坐在书桌边,愣愣地看着手指上滴下去的红色。
然而画面一转,沾到手上的颜色又消失了,脚步声平稳地从门外传来,是高跟鞋的动静,哒哒哒,很有节奏。
她忽然手忙脚乱地起来,站在桌子面前,拿起一支画笔,心脏扑通扑通出巨大的动静,而她脑袋空空,对着这画纸,不知道该画什么。
视线看到书桌外的窗户。
于是她依葫芦画瓢,把窗户、天空、花鸟树木都画在面前的白纸上——
脚步声停在她旁边。
她的心跳声越发大了,战战兢兢,越是着急,调的颜料颜色就越是跟真景不同,由画笔涂过,纸上的色块深一块、浅一块,她侥幸地想,上次学的流派里面,要么是抽象派、要么是印象派,总有这种自由创作的。
然而念头刚起,手里的画笔就被人抬手挥掉,飞起来的尖尖末尾从她眼前划过,下一刻,她面前的画纸被旁边的人抽走,绿树刚涂抹的颜色飞出长长一道,画作彻底被毁。
“你爸爸都已经死了。”
“画这么鲜艳的东西做什么?”
幽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忍住抱着脑袋原地蹲下的冲动,转过身去,头都不敢抬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妈、妈妈……我、我重新再画,对不起,我再重新画一幅,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怯懦又软糯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下一刻。
“撕拉……”
画纸从中间被撕碎,满地都落着纷纷扬扬的碎纸,依稀能看到上面没干的颜料色彩,红的花儿、绿的树、蓝蓝的天,统统都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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