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日过得极慢,眼看院中桃枝渐渐绿了,粉红的花苞也团团立在枝头。
哥舒旻从山下带消息回来,十几日前姜昭被擒,南诏也上了降表,不出意外,再过几日便要有天子班师回朝的消息了。
雍州是皇师回朝的必经之路,听闻城内大街上已经张灯结彩起来,就怕日子定了下来,红绸彩绢的身价水涨船高。
苏合与新桃近日里也将妙仪压在箱底的春衫翻找出来,专挑着颜色喜气的拿去浆洗熏香,似要将她当个门面一般,妆点起来。
一城的人都在陪着她等他。
他们等得欢悦,唯她等得焦愁。喜到了极致,徒生出担忧来。
似小时候第一次离开宫城,那天早上她醒了个大早,望着青白天色等着,只盼父皇母妃不要突然改了主意,祈求天上的云朵不要挤出一场出人意料的大雨。
白日里有如意和清音陪着,尚能纾解几分,到了夜里便涌起百般闲思,将她的心牵扯起来,如挂了线的人偶,上上下下,没个安宁。原来等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
这一日山中终于来了访客。
妙仪正在陪着两个孩子,被他们抓得鬓发凌乱,听到门外有马蹄声,将抱在手上的清音交给了乳娘,往前院走了几步,看见院中的桃枝上,已有零星几朵花苞盛放。
她一时间想起了什么,折回房中,将头发梳齐整,又拿出久未用的胭脂,淡淡匀在颊上,在铜镜里照了个周全才起身往前院去了。
松年带着个小儿郎立在正堂,见妙仪来了,虚作一揖道:“殿下,陛下命我将这位小儿郎带着过来给殿下认一认,是不是令弟?”
那孩子面生得很,妙仪细细端详后,疑惑地摇摇头:“陛下人在哪里?”
松年一挥手,立时有人上来将那孩子带了下去:“殿下借一步说话。”
苏合与新桃闻言,也都退了出去。
妙仪觉出事情蹊跷之处,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松年不置可否,反复确认道:“殿下真的看仔细了?这是南诏送来的梁威公萧之毅,一同来的南诏宫人也都拷问过了,确是这个孩子,以前朝叁皇子的身份在南诏寄居了一年多。”
“他不是,我自己的弟弟,一看便知。”
松年的心沉到了底,赵衍生死未卜,竟只换来一个赝品,一时无言以对。
妙仪见他表情凝重,问道:“陛下他也平安回来了么?”
“陛下他……” 若不是因为赵衍昏迷前反复叮嘱过,不可将他的伤势告诉妙仪,松年恨不得将事情原委说个明白:“陛下他受了点伤,等他的伤好了便会来看殿下的……今次来还有一事,我要请薛稚夫妇陪我一起回鄯州。”
妙仪心一沉:“什么小伤,需得请薛神医夫妇?”
“殿下不要多问了……”
“你带我一起去鄯州,我要见他……”
“陛下吩咐过,恕难从命……何况这里的两位小殿下也离不得人。“
松年转身,被妙仪拦住了去路:“你说实话……”
似是怕她纠缠,松年强硬着语气说:“我不会带你去鄯州的,你若真是为了陛下好,就听他的话,在这里安心等他……”
这样悬在半空的等待最是难熬,妙仪脱口而出:“等不得了……我要见他……”
松年突然冷笑一声,他们的纠葛,他这个外人从一开始就看得清清楚楚:“陛下等了你多少次,又等了你多久,你若是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得,我都要替陛下难过,他为了你这样一个女人……”
松年火气上来,再说怕抖出实情来,绕过挡在身前的人,往门外走去,跨过门槛时,似又想起了什么,略一迟疑道:“陛下还说,若是有什么事,便让哥舒旻去大梁寻墨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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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没有写完啊,边写边加情节,我怎么写得完,今日先发四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牛气冲天哦,能回家陪爸妈的幸运儿好好珍惜团圆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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