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难还是肩膀抽动的低泣,索性将矮桌挪到一边,拽了阿难胳膊转向自己。声音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温柔,“可以了,不要哭了。怎么才能不哭,嗯?”
阿难还以为沈恻会讽刺挖苦自己,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说话。挨得近了,看着那双眼睛,比自己还深邃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再待开口,就打起了嗝。
沈恻见状握着阿难的肩膀低头笑出了声,阿难自觉丢人,捂着嘴巴不让声音发出来。
眼前人满脸泪痕,只拿个银冠素簪束着头发。黑衣虽无风情,却将身子线条勾勒的更加明显,低头的角度能看到眼前人呼吸带起的胸前起伏。
沈恻抬头,烛火熹微之下,眼前的人儿多了分朦胧之感。不自觉想起那日在佛塔之上人儿衣袂飘飘,发丝散散的出尘模样。
不顾人儿反应,探手去了银冠发簪,那一头如黑缎似的头发就那样散落。
时间仿佛静止,晚风绕过竹帘缠绵到人儿的身上。让两人发丝微微飞散,在空中触碰又散开,缱绻至极。
由此沈恻又想到那日落袈山,阿难为护恒玉不怵自己剑气的模样。冷哼出声。
“明日出发赶路,你包袱里头的衣服都扔了吧。路上易容你是一件也穿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阿难笃定刚才沈恻透出的温柔绝对是自己错觉。将头发拢到耳后,阿难没好气道:“我才不要,鬼知道你会把我易容成什么模样,我才不要再变成什么邋遢老汉。”
“那你想被人追杀吗?”
“不是有你吗?”
“我可是很怕麻烦的人。”
“怕麻烦你还帮我找素素。”
“拿钱办事儿自然可以。”
“我呸!你个腌臜玩意儿,我个弱女子的银子你都要,真不要脸!”
沈恻掏掏耳朵,歪着脑袋开口道:“没事,你不愿意也没用,刚才我换衣裳的时候已经把你衣裳都扔了。”顿了顿,“哦,也不算全扔了,你那些肚兜抹胸我看着不错,都留下了,连你换洗的那件我也用内力帮你烘干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知道那些衣裳多贵吗!织女苑都是独此一件!”阿难有些疯了,“还有,你不许再肚兜肚兜,以后你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不许你再言语轻薄我!”
沈恻挑了挑眉,顺手摸了摸阿难的脸,“何止是言语。”
被阿难狠狠一巴掌拍开之后,沈恻起身舒展了舒展四肢,“你晚上就在这小筑睡吧,沐浴的净室就在里间。明日午时之后出发。”
“这里会不会很危险?你是躲在暗处保护我吗?你别忘了你是拿了全部家当的,你得负起责任保护好我的安危!”
沈恻没说话,低头瞥了阿难一眼,很有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的意思。也懒得再说什么,从栏杆处飘身不见。
小筑之内只留阿难垂头丧气。
这股丧气到了沐浴的时候就更加丧气了。衣裙还真都没了,就剩了些里衣抹胸。阿难恨恨,在净室洗的水声噗通噗通。
*
院中竹林“沙沙”作响,一白衣玉冠的公子在院中舞剑。
剑意透着骇人的杀气。
石桌之上一女子模样的木雕被当作震纸压住宣纸一角。
剑光凌厉扫过,终是在木雕之前停住了。
片刻的犹豫,胸前伤口便崩裂开来,血色瞬间透过白色衣衫。
公子只作不觉,收剑归鞘,缓步走到石桌之旁。抽出宣纸,揉在手心化为灰尘。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蛮长一段小甜饼,珍惜哦~~~
第20章 是我的私房钱
五日后,邯郸城。
一到邯郸,气候便明显冷了许多。
阿难被易容成个清秀书童正坐在酒肆中吃着酒菜。
看了看对面的沈恻把自己易容的一幅公子哥儿模样,恨恨的抢了他夹中的春卷儿。沈恻不在意,换了个菜食。阿难随后又夹着筷子去抢。
“吃饭的规矩没人教你?”
沈恻面色不变,手腕翻转,触碰到阿难手腕,后者瑟缩了下,筷子掉落,抱着手腕直呼痛。
“且乖些,饭都不好好吃。”
她根本就不怎么饿,从江城到邯郸这一路,坐在沈恻豪阔的马车之上,零嘴儿不知道吃了多少。后来气候冷了些,更是趴在马车里头连脑袋都懒得往外伸。这般只躺着不动,能饿了才有鬼。
索性也就搁下筷子不吃了,满目不乐意的瞪着沈恻,“你干嘛把我弄成个下人模样,你倒成了金贵公子。”
“我愿意帮你掩盖身份,让你少了许多麻烦,你难道不该谢谢我?”
“那你可以把我易容成美貌婢女呀。”阿难眨巴眨巴眼睛,满含希冀。
沈恻停筷,对面人儿眼神教人发笑,扯了嘴角,“也无不可。”
“真的吗?那你一会儿带我去买衣裳吧,你看你,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衣料看着就名贵。我当个婢女总不能穿的灰头土脸的,丢你人是不是?”
女子天生爱美,阿难则是其中之最。五日赶路以来,沈恻对她还算不错,吃的用的当真如他所说,一概没短。这会儿也就真当着沈恻会允了她这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至于什么婢女不婢女,身份不身份,阿难是统统不想管了。哪个女子身段好容颜美的还想天天穿男子的衣裳,发髻都不能梳,好没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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