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膊换岷谩?
自她搬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林岸,他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只是他走得决绝,一点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孙萌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别再缠着他了。”
唐翩翩终于明白,这世上精明的人太多,偏偏是她蠢,但是她在乎的人却宁愿相信别人,她能做什么?只有什么都不做,远远地躲开,认真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以为自己不是在等他,她只想躲开林岸,躲开孙萌,躲开孙阿姨,躲开父亲,不过是因为不想受伤。
可是林岸一靠近,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回来了。
一次又一次的固执,不可救药。
后来的后来,她知道了林岸并没有看见那条短信,孙萌故意没有告诉他,余杭是怎么找到她的,她统统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探寻那点往事。可惜往事并不如烟,并不能散。相反,它们像是一块块石头刻上的字,如果消失,要等待几千几百年,一切都已沧海桑田。
可是,时间会给她那么久用来忘记吗?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们,今天晚上会连更两章,本人一直更文龟速,而且有吃存稿的习惯,目前还差五千才能完成任务,最重要的是,我想说,各位大人如果看不过瘾的话可以去支持一下新文《爱情治愈师》、一个不爱更文的人开了两个坑。遁走鸟……
落网的虫
早上睁开眼睛,只觉得嗓子干得难受;暖气管子烧的滚烫。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皮肤都是紧绷的要开裂一般。唐翩翩爬起来倒了一杯水;拉开窗帘;透明的玻璃窗上结了一层冰花。
一点一点的水蒸气遇到冰冷的玻璃,凝结成一朵一朵毫无规则却又美得精致的结晶。
她终于起床;穿衣;洗漱。
不管昨晚遇到了多大的事情,第二天一早,还是要上班。
外面的风很大;寒冷的空气几乎把她吹走;她哆嗦着;一步一步的走着。早上七点,天色还是蒙蒙亮;街上却并不显得冷清,在这样强大而苍凉的城市,永远不缺少起早贪黑的上班族,街边的小贩早已经支起了生意,在炉子上倒上和好的稀面,用一块小小的木铲摊出整齐而规矩的圆形面饼,散发着好闻又温暖的味道。
他们的动作麻利儿迅速的将做好的煎饼递给客人,然后笑容可掬的收钱。
而她和大多数人一样,步履匆匆,不曾为什么而停下。
到了台里,一推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气,给她僵硬的身体终于得到了一点温暖。她理了理衣服,慢慢的走进了办公室。
刚进了办公室就接到主任的电话,要她去办公室一趟。唐翩翩匆匆放了包,把大衣脱掉,出了门,走到走廊尽头的第二个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她还没来得及再敲第二次,里面已经传出声音:“进来。”
唐翩翩缓缓地舒了口气,推门而入。主任见她进来,倒是仍旧笑着,只是这笑容明显牵强,品不出什么高兴的意味,他示意唐翩翩坐下,又拿过一份策划来说:“翩翩,这次深度调查的节目是你跟的?”
唐翩翩仔细一看,正是上次调查房地产公司占地的事情。于是点点头说:“是,我跟着去了前期,后期也是我负责的。”
主任听她说完已经收起了笑容,手指敲着桌面说:“翩翩啊,不是我说,你不是负责访谈节目吗?怎么去了深度调查的组?”
唐翩翩想起当时那个记者临时有事,所以她才会跟了去,于是便说:“当时节目记者可能临时有事情,所以我就特意顶替一下,深度调查不是也属于访谈栏目,所以我就直接跟去了。”
“翩翩啊,不是我说你,深度调查虽属于访谈,但是毕竟节目内容不同,而且小组的成员也完全是分开的,这个也不是重点。你来台里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清楚,什么样的节目能做,什么样的节目不能做,深度调查的水有多深?在采访之前不弄清对方的情况就贸然行动,这次幸亏审片的人及时发现,才避免了这种错误。我们这一行不要求你的技术多好,能做出多好的节目。重要的是你不能犯错误,有时候说错一句话,弄错一个字,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唐翩翩低着头不说话,主任的脸色不好看,她自从来台里,人都知道她背景不凡,人又随和,肯学肯吃苦,所以大家对她都是客客气气,她心下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只是没有多说道破。果然主任又补充了一句:“翩翩,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前期采访你就不要跟着了,节目组记者有事情,台里不是有很多实习记者吗?多给新人一些机会也是好的。”
主任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她终于点点头出去了,表情木然,一进办公室迎面走进了的周茉莉拍着她的肩膀说:“挨训了?没事的,你看我还不是一天到晚挨训。”
她笑笑说:“没什么,就是上次的片子没过。
周茉莉笑笑:“哦,我知道了,房地产那个吧,我就知道会被毙掉。那个老板估计挺有背景的,现在不就是这样吗?社会的漏洞太多了,你不能揭,揭开一点点,就会出现更多的漏洞,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我们尽量少触地雷。没事多报道点见义勇为,为国为民什么的,最好。”
饶是唐翩翩心情不好还是被周茉莉逗乐了,她笑着说:“茉莉,你这张嘴不当评论女主播可是糟蹋了,回头我得跟台长说说,把你调到黄金时间播新闻得了。”
“那敢情好,人家是按分钟收钱,谁像咱们做后期的,累死累活一个晚上,还是个幕后工作者。”
周茉莉又看了看表,长叹一声,缩回去改片子,唐翩翩终于收起笑容,能让主任发火,她早就猜到了是谁,最后一句话更是提醒她,不要去采访,除了父亲还能有谁。从学校出来,父亲就下了死命令,她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的现场报道,就连工作,一直都是负责幕后。从来没有人跟她解释过什么,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同意她参与采访,多少与妈妈有关系,她想问,但是所有人都闭口不谈,大家都知道这是父亲的心病。
她不知道父亲到底有多爱妈妈,为何又会和孙阿姨在一起。
唐翩翩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落了网的虫,不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脱,最后终会有一只巨大的蜘蛛,将她吞噬。
临近中午,唐翩翩准备出来吃饭,刚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萧晨也要下楼,俩人正巧搭同一部电梯。他很绅士,电梯到了,明明是他离外面比较近,还是侧身让唐翩翩先走。
唐翩翩微微点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萧晨几乎一怔,然后才说:“中午有约吗?不然一起吃个饭?”
唐翩翩一想,一直以来萧晨对自己都不错,于是便说:“好啊。我请你吃顿好的。”
俩人并肩下楼,远远地看见一辆白色的车子停在楼底下的停车场,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本来应该是臃肿难熬的冬季,却显得他此时更大高大挺拔,唐翩翩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正是余杭。
全无心肝
唐翩翩看了看余杭,转身抱歉的对萧晨说:“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块吃饭了;我二哥来找我了。”
萧晨了然一笑说:“没事;我自己去吧。拜拜。”
他冲对面过来的余杭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余杭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他;唐翩翩倒觉得不好意思,只觉得萧晨尴尬,好在萧晨并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了。
唐翩翩倒是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余杭说:“你怎么来了?”
余杭很不高兴;他哼了一声:“我怎么就不能来?”他忽然眯着眼睛;坏坏的笑了一声,贴在唐翩翩的耳朵边说:“我想你了呗。”
唐翩翩只觉得他贴得紧;他从未对她说过这样轻浮的话,耳边都是他温热的呼吸,在严寒里倒像是一只只小虫,痒痒的,来回的爬。
她一跳就躲开,戒备的看着余杭说:“我是说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就来了?”
没说这个还好,说了这个他就一肚子气,他指指唐翩翩说:“看看你的破手机,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一个都不接。”
唐翩翩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有未接电话,又想起昨天睡觉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她心里一惊,赶紧看看手机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翻了一遍,除了余杭没别人给她打过,便放了心。
唐翩翩又说:“你过来有事?”
余杭脸色有点儿发红,欲言又止,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最后终于说:“我们家老爷子说好久没看见你了,中午让我接你去吃个饭。”
唐翩翩终于明白了,她和余杭的事情恐怕已经人尽皆知,她顿了顿说:“不如改天吧,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余杭倒笑了:“你还准备什么啊?他们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就吃一顿饭,小时候你不老上我们家蹭饭吗?他们已经等在那了,就差你一个了,再说我要是不把你接回去,我爸还不打死我。”
唐翩翩还欲推脱,余杭就拉着她说:“快点快点,我一会给你们主任打电话请半天假,晚上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唐翩翩坐在车里,瞪着他:“我不去,都快吃成猪了。”
“本来就跟猪一样。”
“你才猪呢?大猪头。”
像回到了小时候的斗嘴,余杭笑笑:“大猪头喜欢小猪。”
其实翩翩自从毕业以后很少来余家,跟余杭也是出去吃喝玩乐。还是小时候老来余家蹭饭,唐余两家的关系从他们爷爷一起长征过草地那会就建立了。余杭的妈妈一直想要个女儿,翩翩长得讨人喜欢,嘴巴又甜,对唐翩翩也是好的不得了。
一进门余妈妈就拉着唐翩翩问东问西,看着唐翩翩连连说:“越大越漂亮了。”
余杭在一边笑眯眯地,余爸爸从楼上下来看了他一眼,又对唐翩翩说:“翩翩来了。”
唐翩翩赶忙站起来叫了声:“余伯伯。”
正说着话,饭菜已经做好了,余妈妈拉着她说:“翩翩,快去洗手吃饭,你都好久没过来吃过饭了。”
余爸爸拿着筷子瞪着余杭对唐翩翩说:“以后余杭要是惹你生气,就告诉我,看我不拿柳条抽他。”
唐翩翩干笑两声,还是余杭嬉皮笑脸的说:“我哪敢啊!”
余爸爸哼了一声:“不敢最好。”
余妈妈说:“二杰,你上次不是说想回来吃红烧狮子头么?这次我特意做了,多吃点,翩翩也尝尝。”
余妈妈刚夹了一个给唐翩翩,余杭就从她碗里夹出来说:“妈,她不吃猪肉。”
唐翩翩脸红红的,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余杭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余爸爸敲了他一筷子说:“翩翩爱吃什么你知道就给她多夹点。看她最近都瘦了。”
余杭点点头,唐翩翩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是长辈有问她还是必答的。
饭菜很丰盛,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吃了很多,晚上余杭送她出门,唐翩翩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到上了车还是精神恍惚。
唐翩翩不知道在想什么,别过头看向窗外,余杭忍不住笑着问:“这车怎么样?”
她看了看车标:“败家子。”
余杭又得意的说:“喜欢吗?”
“白送我就喜欢。”
余杭终于开心的笑着说:“我就是给你买的。上次刚买回来就碰见你喝多了,吐得到处都是,我找人洗干净又弄回来了。要不我一个大男人才不开这车呢。”
唐翩翩终于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才说:“我不要,我又不是你外面的小妾,干嘛送车给我?”
“什么小妾,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反正我要了也没用。”
“你上班开呗,你们单位谁没有车啊?”
“我单位到宿舍走着去十分钟就够了,这么近我开一破车干什么,摆明了让人家说我臭显摆。”
“那你永远住宿舍吗?”
“我就住宿舍。”
余杭板起脸来:“咱们结婚你就走着去单位,别指望我送你。”
唐翩翩终于不说话,她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头转向窗外,假装看着掠过去的风景。余杭干脆将车子停在应急车道上,一个刹车踩下去,唐翩翩脑袋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她瞪着他说:“你抽什么风?”
余杭转过身,离得她很近,几乎贴在脸上,车里的暖风呼呼吹着,他可以看见她脸上有一丝红晕,甚至白皙的皮肤上有细小的绒毛,逆光的看上去只觉得更加细腻。他俯□,深深地吻著她。舌头探进她的嘴巴里,牙齿啃咬着她的唇瓣。霸道的不容拒绝,唐翩翩却只是觉得难过,她挣扎着,伸手推他,却纹丝不动,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膛,他把手揽在她的腰上,他尝尽她的每一分美好,只觉得不够,不够。
像是蜜桃,那样甜,像是次吻她的时候,明明那时候没有得到,反而觉得幸福,偏偏现在,尝尽美好,剩下的只有苦涩。
唐翩翩用尽了全力,只想要推开他,余杭终于放开她,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启动车子。两边的景物还是一样,到处都是灰色的,萧索的,经过那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余杭终于挫败,他对着她说:“唐翩翩,你没有心肝。”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大福利,连更三天,哈哈哈,争取十一把如花美眷截稿,然后一天一天的更完,让我的小宇宙爆发吧
有生之年
有时候,余杭时常都会想;对于唐翩翩来说;自己到底算什么?
余杭从来不觉得自己算得了什么;他不奢求,尽量做到最大限度的让步;他自嘲的一笑;然后说:“算了吧,你不喜欢就算了。”
唐翩翩说:“我不是不喜欢那辆车。”
余杭说:“我知道,你是不喜欢和我结婚。”
唐翩翩这次不说话了;她一直以为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平时看见余杭嬉皮笑脸惯了;突然这种语气对唐翩翩说话,她反而觉得尴尬。
余杭说:“其实我一开始就应该明白的;你不过是像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碰巧我离得近,等有一天,你上了岸,你不需要我了,稻草就会变得微不足道,就会离开的对不对?”
她急急地摇头说:“不是,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我只是还不能那么快接受,我们之间太熟悉了,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的。”
余杭说:“恩。”
唐翩翩说:“你给我时间,我会努力的,会努力爱上你的。”
余杭说:“恩。”
他很少这样沉默,唐翩翩只觉得心虚,一会余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说了两句,然后转身对唐翩翩说:“我先送你回去,一会还有点事情。”
唐翩翩只得点头。
夜空是一种夹杂着蓝色的黑,月光再亮,终究有些冷清,时间已是隆冬,宿舍里的空间狭小,窗户紧紧地关着,时间一长就觉得闷。暖气管子烧的滚烫,唐翩翩用了加湿器还是觉得干燥。手机就响了,她只觉得头疼,每次被吵醒都会头痛欲裂,发好大一顿起床气。
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她以为是余杭又喝多了,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拿过来一看却是大哥。
唐翩翩睡得半梦半醒,声音都是含含糊糊的,耳朵根本听不清唐宗越说什么。
当唐宗越终于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唐翩翩才听见他说:“有时间回家看看,父亲最近腰不太好。”
唐翩翩沉默了一会,还是应了一声。
唐宗越难得没有骂她,反倒说:“你也长大了,不要那么任性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过去了就过去吧。”
她只觉得这句话有另一层意思,但是唐宗越并没有在说一些什么,而是说:“余杭有没有欺负你?”
唐翩翩说:“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唐宗越哼了一声。
唐翩翩嘻嘻地笑着说:“大哥,他要是对我不好,不是还有你替我教训他呢吗?”
唐宗越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声然后叫她的名字:“翩翩。”
唐翩翩嗯了一声。
唐宗越说:“没什么,你睡吧。”
电话挂了,但唐翩翩却觉得睡意全无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她努力不去多想,脑子里却全是大哥的那句话:“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过去了就过去吧。”
其实她仔细一想,那时候她还在上高中,事情好像真的过去很久了,已经七年了,林岸来了又离开,再回来,再离开。她都觉得麻木了。
入夜的黑色是最寂寞的时候,这个时候人往往会想起许许多多的往事,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往事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即使不堪,也如此绚烂。她想起她和林岸次牵手散步,次接吻,一起在那片林荫小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
她想起他上课认真的样子,给她讲数学题时候好看的侧脸,想起他一次一次离开她的怀抱了,甩开她的手,他和孙萌一起离开的背影,孙萌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说:“你以为你还配得上他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不要在缠着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离开她?他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要她?
最后,她站在那里等他,他一直没有来,她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你不必等了,他不会来了。”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原来,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身不由己。
许多事情像是一团团乱糟糟的毛线,七零八乱的缠在一起,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换了又换,许多的人和事像电影胶片一样在她眼前掠过,她伸手去碰,忽然都碎了。她茫然的站在原地,时间远远的把她抛在身后,留下她一个人不知所措,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是父亲,唐翩翩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父亲的意思简单明了。
唐宗越失踪了。
大哥失踪了。
原来昨天半夜的电话,竟是道别。
唐翩翩赶回去的时候,家里早已经是严阵以待,余杭的父亲,李易安的父亲都在客厅,她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有些忐忑,父亲看着她说:“翩翩,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去哪了?”
桌子上的茶水是新沏的,冒着热气,唐翩翩一路上满腔都是灌得冷风,她来不及喝一口热水,就父亲的问话,她抬起头看着父亲的眼睛,她次见到父亲这种眼神,她忽然之间只觉得害怕,只觉得眼神里竟然有种杀机一闪而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说:“我不知道,大哥没有找过我。”
父亲眼神忽然变得严肃,声音更加严厉起来:“昨天他的通话记录最后一通是你,之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人了。”
唐翩翩不肯说话,唐海陡然发火了,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朝地板上砸过去,玻璃碎片在唐翩翩脚边炸裂开,玻璃渣子散了一地:“唐翩翩你怎么如此任性,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吗?他不顾上级命令,公然在任职期间离开,这是什么,这是逃兵,抓到是要枪毙的,我们现在帮他瞒着,时间长了,谁也救不了他,他跟你说什么了?你说啊!”
唐翩翩眼泪在眼睛里含着,却始终不肯掉下来,她声音都是抖得:“没错,大哥是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腰不好,叫我多回家,他没说要离开,也没有说去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杭的父亲,赶忙上前劝着唐海:“老唐你先别着急,宗越从小就稳重,他肯定是赌气呢,说不定过会就回来了,回来你在教训他,别跟丫头发脾气啊。”然后又对唐翩翩说:“丫头,二杰一会就过来了,你先上楼去歇会。”
她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最终还是转身上楼了。
狭路相逢
余杭来的时候唐翩翩正坐在桌子面前发呆,余杭轻轻开门进来;她转身看了余杭一眼没有说话;余杭看她的样子肯定是受了委屈;撅着嘴巴,眼圈还是红的;心里也觉得老大不忍;走过去坐在床的旁边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后背说:“别哭了,唐叔叔也是气急了,等找到唐宗越就好了。”
唐翩翩瞪他一眼说:“不用你管。”
余杭说:“你是我老婆;我怎么能不管呢?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唐翩翩说:“你不是说我没心肝吗?干嘛还赖着不走?”
余杭一听反倒乐了:“得了;还记着呢?你没有我有;我把我的都给你。”
唐翩翩撇撇嘴巴说:“我才不要,你的都是黑心肝。”
余杭没跟她计较;递给她一个苹果说:“这次唐宗越真是玩大了,这小子平时老老实实的不犯错误,一犯错误把我们都给吓住了,现在最好还是赶紧把他找回来。”
唐翩翩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他们派来套我话的?”
余杭一听不高兴了:“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唐宗越这次借着上级任务的缘由,私自出境,他真够厉害的,有人检测他的手机一直是开机的,信号一直是国内,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按照手机信号显示的地方抓过去只有一个人拿着他的电话满街跑。
抓到他时候盘问半天只说是有人给他一千块钱,让他开着手机在街上转悠,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要去查出境名单的时候,他早就到香港了。”
唐翩翩只是沉默,余杭继续说:“这次老头他们集体给他瞒着,就说出任务了,可是能瞒几天呢?这次唐宗越真是昏头了。”
唐翩翩说:“我真不知道他在哪?他给我打电话只是聊聊天,剩下的什么都没说。”
余杭点点头说:“我知道,他舍不得要你为难。”
唐翩翩想了想说:“哥哥这次下决心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他之前跟爸爸商量过结婚的事情,为什么爸爸不能成全他呢?”
余杭叹了一口气说:“你想的太简单了,先不说唐家是什么背景,就是唐宗越的职位也不允许随便结婚,那个女人什么身份你知道吗?她的家庭条件暂且不说,她姐姐是个洗头妹,还不是单纯的洗头妹,她次遇见唐宗越就是在那条街上,她和她姐姐一起碰瓷敲诈了唐宗越一笔钱。这样的人家唐叔叔怎么可能同意,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唐翩翩不肯说话,都说她幼稚,不懂这些问题,她嘟囔着说:“程姐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余杭笑了一声:“唐叔叔给了她一份驻外记者的工作她都不肯接,胃口够大的。这回她玩火是玩大了。”
唐翩翩看着余杭一副了然的样子,突然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烧上来:“你就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她和你之前那些女朋友一样吗?给几个钱就打发了,她是爱哥哥的,你根本就不懂。”
余杭盯着她说:“你给我闭嘴。”
唐翩翩说:“心虚了吧?谁不知道你最潇洒,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余杭也是气急了,他冷笑一声:“我是不懂,你懂,不就是一个林岸吗?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久?你是懂爱情,可他不爱你,你再爱他,他也不要你了。”
唐翩翩瞪着余杭,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手指头都在哆嗦。她说:“没错,他是不爱我,可是我爱他,他不要我了,我也爱他。”
余杭站起来指着她说:“你爱他他也不要你,你不爱我也得跟我结婚,一辈子都得跟我在一块。我看看你怎么爱他?”
唐翩翩只觉得气急了,她也站起来说:“我才不会和你结婚,我才不会嫁给我不爱的人。”
余杭怒极反笑:“好好好,你终于是说实话了,你早就这么想了是不是?要不是我跟你上了床,我会这样对你?你爱怎样就怎样,随便你,你以为你有几分姿色?你以为我稀罕你?”
唐翩翩只觉得气,心里堵得满满的气没有地方放,她指着门口说:“滚!”
余杭拂袖而去,带掉了桌子上的一只仿明清的景泰蓝花瓶,瓶子摔到地板上发出清咧的声响,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楼下的唐海和余司令,李师长都被惊动了,余杭脸色阴沉的厉害,余司令首先反应过来,教训余杭:“臭小子,是不是欺负唐翩翩了?”
余杭冷着脸没说话,余师长作势要发火,倒是唐海拍拍他的肩膀说:“是不是翩翩又耍小脾气了?你多让着她点。”
余杭摇摇头说:“没有,是我不好,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宗越的事情我会多问问的,有什么消息再给您打电话。”
唐海点了点头,余杭拿了外衣,开门出去。
余杭开了车子出来,路上车流量不大,车子里的温度很快就上来了,他只觉得闷,伸手把车窗打开,冷风呼啸着吹进来,夹杂着干燥的空气,吹的他脸上的皮肤都要裂开,可他只觉得还不够,一脚踩下油门,直到风卷着尘土沙子灌进来,吹的他睁不开眼睛。
他索性闭着眼睛想,如果从三环的高架桥掉下去会怎么样?
后面传来猛烈的汽车喇叭声,他一脚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使他快要撞到挡风玻璃上,后面传来一阵的刹车声和谩骂声,他干脆把车停在路边。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所有人都已经开车离开,身边的车流又开始移动起来,他才发现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唐翩翩坐在浴室门口很久,只觉得茫然,直到阿姨的声音出现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很久,她打开水龙头,热水浇在她的头顶上,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脱掉衣服。
她索性就蹲在浴室里,从一开始小声地抽泣,变成越来越大的号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浴室的门敲了一遍又一遍,她也不肯去开。
她只觉得心口疼,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难过了,她以为她和余杭在一起就再也不会难过了。
可是她只要一想起他,还是会难过。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有些人终究是路人
唐翩翩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直到门上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孙阿姨和阿姨一起把她扶起来;孙阿姨说:“你这孩子;余杭吵架不至于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这样多容易感冒;快出去换衣服。”
唐翩翩一动不动的任孙阿姨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直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只有钟表在滴答滴啊的响,其实钟表应该是没有声音的啊,可能是周围太静了;有一点点声音她都能听得清楚;也或许是她的心太小了;有一点点波澜都会惊天动地。
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掏出手机一遍一遍的按下那个号码;又一遍一遍的删掉;最后终于想起了嘟的一声。
林岸的声音就这样不期而至:“唐唐。”
她并不想哭,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她尽量装作没事一样:“嗯,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给你打一个电话。”
他说:“唐唐,你怎么了?”
她说:“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
他说:“唐唐你怎么哭了?”
唐翩翩伸手擦掉眼泪说:“我没哭,我就是感冒了。”
林岸的声音有些着急:“唐唐,你告诉我怎么了?你说啊。”
唐翩翩双手捂住眼睛说:“林岸,你告诉我,怎么才能不爱你,怎么才能忘了你?你告诉我,七年前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离开我的,你没有和孙萌在一起。你告诉我。”
他说:“唐唐,对不起。”
唐翩翩只觉得心都碎了。
林岸说:“好好和余杭在一起吧,忘记我吧。”
唐翩翩说:“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林岸顿了一下说:“你做的很好。”
唐翩翩说:“我很快就会忘记你了。”
林岸说:“好。”
唐翩翩伸手按了挂机键。她想,我再也不会拨这个号码了。
她的青春,她的爱情,终于结束了。
余杭说得对,她再爱他,他也不要她了。
不管是谁,都只是陪你走一段路的路人,总有一天会离开。有些人终究是路人,再舍不得也要离开。
她想起很久之前,她在方婷婚礼上信誓旦旦说的话:“我会努力,努力爱着那个人。”
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她终于明白,原来爱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感觉一直有人摸她的头,浑身发冷,喉咙偏又干燥的冒烟,只觉得身上没有力气。
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难受,一边哼哼一边叫妈妈。有人搂着她的肩膀哄着她,她只觉得有温暖又舒服,不自觉的又往那个怀里钻了钻。
余杭在一边看着她叹气,孙阿姨搂着唐翩翩冲着他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就下楼去了。
唐海在楼下等他,他走过去规规矩矩的在对面坐下,唐海也有点无奈的说:“翩翩这丫头都让我给惯坏了。”
余杭没有说话。
唐海说:“小时候,我记得我老是背着她,宗越跟在身后,那时候她跟我最好,后来,因为孙阿姨,她就变成这样,我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免不了格外迁就些,你们一起长大,应该明白的,现在宗越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她也是这样,我这个父亲真是失败。”
余杭:“叔叔……”
唐海摆摆手说:“你们的事情,我不强求,我知道你的心,都是唐翩翩不懂得珍惜,但是答应叔叔,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以后你都好好照顾翩翩。”
余杭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唐海看了看时间说:“我还有个会,你一会上去看看她,每次一哭就爱发烧,真是没办法。”
余杭说:“我送您。”
唐海站起来摆摆手,穿上大衣,门口的警卫员,拿了皮包就跟着出门了。
唐翩翩烧的人事不知,只觉得头疼,晕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只觉得灯光刺眼,她以为不过是早上,挣扎要起来上班,一转身才看见旁边有人。
孙阿姨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发型有些乱,尴尬的说:“翩翩,昨天晚上你烧的厉害,我怕你晚上不舒服身边没人,谁知道也睡着了。
唐翩翩迷迷糊糊的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温暖的怀抱,没有说话。
她抬头一看表,已经是五点,她以为是早上,看了眼外面的阳光,原来已经是下午。
她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孙阿姨问她:“要不要喝杯水。”
她点点头。
余杭还站在门外头,本来已经准备走了,谁知道唐翩翩醒了,孙阿姨倒了一杯水递给余杭,示意他给唐翩翩拿上去。余杭只得接过来,推门进去。
唐翩翩看见余杭没有说话,余杭拿着杯子进去坐在床边,唐翩翩伸手拿着杯子,热气冒上来,她喝了一小口,热水太烫,烫的她嘴唇痛,把杯子放在一旁晾着。
余杭看了看她,终于还是起身拿了一个空杯子,把热水倒进空杯子里,又倒回去,热气顺着水流冒出来,唐翩翩只觉得热气熏得眼睛涩涩的。
她说:“余杭,我们结婚吧。”
余杭手一抖,倒在空中的热水突然偏离了方向,正好浇在他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唐翩翩急忙问:“你没事吧。”
他一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一边急急地冲向洗手间,水龙头的水哗哗的浇在手上,不再感觉到火辣辣的灼烧感,但他依旧怕自己是在做梦。
他冲了一会,用毛巾细细的擦掉手上的水珠,然后从洗手间出来,走到桌子前面把晾好的水重新递过来。
唐翩翩接过来喝了一口,温度适中。
余杭就这样坐在她的对面,唐翩翩觉得嗓子舒服了很多,于是又说了一遍:“余杭,我们结婚吧。”
余杭没有没有抬头,语气再也没有波澜:“你想好了?”
唐翩翩说:“嗯。我们不是早就准备结婚的吗?”
余杭似乎是笑了,但是眼睛却没有笑容的样子:“你想好了就成,你知道的,我们一旦结了婚,就不可能离婚。所以最好现在想清楚。”
唐翩翩说:“我知道。”
余杭想说些什么,他看着唐翩翩,想起小时候那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小丫头,终究什么也没说。
不如就这样
日子很平静,唐翩翩甚至有一种错觉;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这样。忘记过去;从此做一个安于现状;平凡的女人,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果然比找一个自己爱的人要幸福。
唐翩翩忘记听谁说过:我们与之相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的是另一些人。人早晚是要结婚的;嫁给谁不是嫁,不过是彼此在一起不会那么孤单。
张爱玲说:“这世上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她的亲情,她的友情;她的爱情;果然都是千疮百孔;唐翩翩是真的觉得累了,但是有些事情早晚都需要一个结果;不管是喜是悲,总要有个结束
顾莎一袭白色长裙坐在唐翩翩对面,唐翩翩只觉得顾莎像变了一个人,几个月不见,原来一头长发已经简短,露出雪白的颈子。
不得不说女人一做改变,就给人惊艳。
相比较顾莎,自己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屋里的温度很高,她脱掉羽绒服,身上还有一件毛衣,黑色的办公室装扮,刚刚接到顾莎的电话匆匆下楼,连衣服也来不及换。
唐翩翩说:“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莎说:“剪了,不是失恋了吗?就当庆祝我失恋。”
唐翩翩想起来,那时候她也剪短了头发,最爱的长头发,因为别人的一句话。那时候的爱恨如此分明,却至今不明白是对是错。
顾莎翘着二郎腿;坐在唐翩翩对面说:“真不明白你,你说你本来不是跟余杭挺好的吗?又怎么了?”
唐翩翩说:“算了,反正我也要结婚了。就这样吧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顾莎说:“要我说你就应该找他说清楚,你们俩这样算怎么回事啊。明明心里有对方,一个懦弱的要死,另一个又太固执,这次你去找他,跟他说明白,不管结果怎么样也要说清楚,你这样跟余杭结婚对他也不公平。你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唐翩翩沉默了一会,还是点点头。
其实唐翩翩心里完全没有底,她从一开始她并不知道林岸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懵懵懂懂的在一起,又莫名其妙的分开,这里头的种种,她想得也不明白,这次顾莎一提醒,她要去问问他。
想了好几遍,终于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中午十二点,咖啡厅见。”
她没有说原因,也不说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只觉得茫然。
唐翩翩坐在咖啡厅里,林岸坐在对面。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暖暖的想让人眯起眼睛昏昏睡去。
她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那个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忽然没有了想象中的痛。
她略一定神便说:“我想问你,七年前到底为什么和我分手?是不是孙萌?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她,是不是因为那些照片?”
林岸说:“跟孙萌没关系。”
她摇摇头说:“我其实知道的,那天我在广场上等你,你没有来,是孙萌和你在一起对吧?她和那些流氓串通好了对不对,他们拍了照片对不对?要不是余杭赶来了,事情就成功了,你也和他们一样嫌弃我对不对?”
林岸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他没有说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唐翩翩却觉得像是一把刀子插在她身上。她说:“我要怎么对你说,我要怎么跟你解释,不管余杭有没有阻止这件事,孙萌,她最终还是成功了。”
唐翩翩实在不愿意回忆,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个过去很多年还是会做噩梦的夜晚,那个努力被遗忘被隐藏的夜晚,会有一天被拿出来晒在太阳下,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她只觉得睁不开眼睛,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中,怎么挣扎也逃不脱,她像是黑暗中看见光芒一样奔向林岸,可是孙萌居高临下的对她说:“你以为你还配得上林岸吗?”
是啊,她去找林岸,可是林岸对她依旧冷淡,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太任性了,可是她放下自尊去找他,他还是一样不回来。这像是一个结,她解不开,需要林岸拿一把刀,生生把绳子割断。
她已经满身污泥,怎么能奢求淡洁如水的爱情,可是要她怎么相信,相信她的林岸是这样的人,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不要她。后来才知道林岸出国了,他并没有和孙萌在一起,他回国一找到她她就奋不顾身的扑过去。
现在这种地步,她也恨,恨林岸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哪怕现在他可以冲过来抱住她而不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的坐在她的对面。可是她忘了,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样,不管爱不爱,他总是欠她一个拥抱,明明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偏偏要许多年,绕许多圈,最后不欢而散。
唐翩翩冲着他淡淡一笑:“我要结婚了,其实你也认识他,就是余杭。”
林岸没有说话,还是看着她。他还是那样瘦,身上穿着米黄色的衬衫。仔细看可以看出疲惫的神色,他们医生都是很累的吧。唐翩翩这样想,可是以后他的生活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余杭对我很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最了解我,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幸福吧。”
林岸终于动了一下,他的眉头皱着,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就喝下去,然后像是突然觉得烫了一样,拼命的咳嗽起来。
他没有看唐翩翩,只是手指紧紧的抓着杯子,然后说:“恭喜。”
唐翩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旋转门,她伸手去推,只觉得门格外沉重,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后一个踉跄,她幸好穿的是平底鞋,才没有摔倒。
林岸一动不动,等她走出了很远很远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唐唐,唐唐。”
唐翩翩匆匆出门。七年前她也是一样的心情,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林岸会离开他,她不明白林岸为什么他会不要她,现在她明白了,可是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何尝不是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的女主总是不招人待见啊,我要好好反思了,故事确实有许多不是之处,各位多多包涵吧,为了挽回各位大人的心里平衡,我决定,虐她!
从不曾真正的了解
人总说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精力充沛,其实心里明明早已经疲惫的不行了;可是她不愿意停下来。人一闲下来;总是会胡思乱想。
办公室里的同事大多数都没在战斗;临近元旦,很多节目都是黄金时段的直播;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许多人围在一起讨论方案,唐翩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在她不参与晚会的直播;已经轻松很多了。整理完稿件之后只觉得胃痛;才想起来晚上并没有下去吃晚饭。
余杭打电话对她说晚上下班一起回家。她自然晓得回家是回父亲那;自从大哥离开之后,她反倒不那么任性了。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对于回家却并没有那么抗拒了。
她简单的应了声:“好。”
余杭还是温言软语的:“你下班之后给我打电话吧,我过去接你。”
自从上次大吵一架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了,余杭好像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唐翩翩只觉得心底一暖,说:“那你等我吧。”
余杭说:“好,我等你回来。”
唐翩翩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倒一杯水,忽然屋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周围一片黑暗,不远处缓缓亮起一片温暖的烛光,声音随之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唐翩翩只觉得心里发酸,一天天忙得都要忘记了,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已经二十四岁了。
同事们一阵围过来哄闹着说:“唐翩翩,生日都不吭一声,要不是萧晨张罗着我们都不知道。一会请客吃夜宵啊。今天可不能便宜了你。”
萧晨隔着几个人看着唐翩翩,脸上红红的,像小孩子未脱掉的稚气。
唐翩翩笑着答应,拿着蛋糕刀一刀切下去,她的手那不太稳,蛋糕又粘,一块黑森林蛋糕被切的七零八落的。众人分了一小块,萧晨地给她说:“你是寿星应该先吃的,生日快乐。”
唐翩翩接过来说:“谢谢。”
萧晨嘿嘿一笑,竟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几个眼尖的同事立马起哄:“咳咳!今天看来要两个人一起请客了!”
唐翩翩听出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囧得不行,连忙摆手说:“不不不,我请客,我请客……”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小托盘一翻,一块蛋糕就这样扣在她的黑色上衣上,奶油弄得到处都是,唐翩翩急着去洗手间冲洗,众人也就不再继续,各自吃着蛋糕该干嘛干嘛去了。
白色的奶油粘在黑色毛衣上更加显眼,唐翩翩用水冲了一下也没能冲干净索性不再管它,一转身,萧晨就等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包纸巾。
唐翩翩甩甩手上的水珠,萧晨把纸巾递过来,唐翩翩愣了一下,还是接过来说:“谢谢。”
萧晨说:“没什么。”
俩个人都不说话,唐翩翩扔掉用过的纸巾就往办公室里走,萧晨跟她并肩,走廊并不是很长,灯光显得冷清,隔着玻璃门可以看到人们忙碌的身影。
萧晨说:“其实……”
萧晨还没说完,唐翩翩的手机就响起来,她看见是陌生的号码,示意了萧晨一下便接了起来。
是孙萌打来的,她的话很简单,林岸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唐翩翩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电话就已经挂断了,她像是忽然之间慌了手脚,连声音抑制不住的发抖,萧晨错愕的眼神都来不及多看一眼,踉踉跄跄的就跑出了大楼。
夜风一直再吹,她没有穿大衣,顾不得身后萧晨的声音就急急地跑出去。晚上的出租车并不少,她沿着马路一直跑,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待她上了车,车子却迟迟不开,她冻得牙齿发抖,脸被风吹得干痛,她嘴巴里只说两个字:“医院,医院。”
司机看着她的样子,又一听说的地方是医院,心里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只是问是哪家医院,唐翩翩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只记得林岸的医院是军总医院。
司机在一边安慰着她,可她却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所有的字像是蜜蜂一样嗡嗡的在耳边飞,车子还没停稳她就急不可待的开门下去。
孙萌守在急救室的门口,旁边还站着林岸的父母,唐翩翩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人去关心她,问她为什么会来,就连给她打电话的孙萌也只是焦急的等待手术的结束。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只觉得门上手术中几个字亮的她的眼睛痛,终于有医生从里面出来,孙萌立刻围上去问:“陈大夫怎么样,林岸没事吧?”
林岸的父母也围了上去,那个医生说:“情况基本稳定,身上的伤没有大碍,右腿骨折,还需要多休息。一会麻药过了你们可以去看看他。”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林岸躺在手术床上被推了出来,林岸的父母立刻围上去,唐翩翩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想进去看看,至少要看着他醒过来。正想往里走,忽然觉得腕上一紧,回过身看见孙萌对她说:“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唐翩翩与孙萌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了,唐翩翩也没想过孙萌会对她好脸色,只是这会孙萌就站在她面前瞧着她,她比唐翩翩一头,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唐翩翩别过头说:“你有什么事情?”
孙萌问:“林岸为什么会出车祸?”
唐翩翩虽然心里难过,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于是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孙萌点点头说:“好。那我问你,中午你找他出去是什么意思?告诉他你要结婚,看着他这样你就开心了?”
唐翩翩反问:“我和他出去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一个第三者,从小你就是一个第三者,一直拆散我和林岸,要不是爸爸护着你,你以为我不会动你吗?你们姓孙的一个个都是狐狸精!”
“啪”
孙萌扬手就给了唐翩翩一巴掌说:“唐翩翩,你够了没有,你以为全世界都是你的,大家都要围着你转,稍微不如意就不可以。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一样讨厌你,你凭什么从小什么都比我好,只因为有一个好爸爸?姑姑嫁给你爸爸之后,我更要什么都迁就你,我不服你,凭什么好的东西都是你的。”
唐翩翩捂着左脸,只觉得疼,除了父亲还没有人敢打她,她伸手想打还回去,孙萌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孙萌继续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你以为七年前事情是我做的对不对?我承认我是喜欢林岸,我和他的关系从小就很好,我们才是最合适的。可是你们在一起之后我从来没有纠缠过他,那天晚上是我跟他借了手机,可是那些照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误会我,羞辱我,我都忍了。林岸他根本就不知道照片的事情。他知道以后也意识到不应该离开你,后来他后悔了,要去找你,可是家里已经安排他出国了。林岸你们分手之后,我是嘲笑过你,我觉得我和林岸又有希望了,我陪着他,考上和他有关的专业,进他进的医院。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那件事情是他的软肋,你是故意的,你让他觉得歉疚,他中午不肯休息,下午又做手术,晚上出门就出了事故,不是疲劳驾驶是什么?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唐翩翩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那林岸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他回来之后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
孙萌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你要是不明白我就告诉你,没人受得了你的大小姐脾气,顶着那么大的光环,林岸从来都是最骄傲的,他根本不能忍受自己的成功被扣上别人的帽子。你想想,他的研究,他的职称都被认为是你父亲的提拔,他会怎么想?你从来都不曾了解他真正的想法,却口口声声说爱他。亏你记恨我这么多年,其实,即使没有我,你们也走不到最后。”
一次输光
唐翩翩只觉得冷,或许是外面的风太大;吹得她摇摇晃晃。
她觉得心痛的厉害;不知道在医院门口呆了多久;她只觉得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冷了,皮肉都有一种麻木的疼;僵直的身体站得像一尊雕塑。
手机一遍一遍的响起来;似乎是震动,她想伸出手,却发现身体早已经不听使唤。
萧晨匆匆从车里下来;见到唐翩翩这个样子一脸吃惊;他脱了羽绒服披在唐翩翩身上说:“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羽绒服包裹在身上有一种厚实的温暖;上面还带着体温,唐翩翩没有说话。
萧晨又说:“我送你回家吧。”
唐翩翩点点头说:“好。”
他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告诉她打听了多久才知道唐翩翩在这里,只是默默地跟她站在一起。
她试着迈了步子,只觉得双腿已经麻木,萧晨伸出手扶着她,唐翩翩的手指冰凉,萧晨的手宽大而温暖,唐翩翩触及的时候本能的一缩。萧晨的脸不期然的红了,下意识的看向唐翩翩,可是唐翩翩低着头,并没有看他,萧晨暗自松了一口气,继而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牵着她走。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街上的灯都凉了,萧晨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毛衣,寒风一吹,他的身体都在发抖,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心底还有一丝小小的兴奋,他看着身边的唐翩翩,只觉得自己应该站得再高一些,或者肩膀在宽一些,可以多帮她挡一些风。即使她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他还是怕她着凉。只觉得为她做的还不够。
出租车很快来了,萧晨只觉得扫兴,他暗自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在他心里唐翩翩是那么骄傲的公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会再需要他的,哪怕只是现在一点点时间,他也觉得满足,因为过了今天,他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唐翩翩说了地址,车子绝尘而去,她望了一眼身后的医院,上面几个明亮鲜红的字体,刺得眼睛发酸。
唐翩翩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失败。
从小到大,世人都羡慕她的生活,羡慕她的爱情。可是她只有自己清楚,她从来不曾真正得到过什么。
她的亲情,她的爱情,还有余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此间种种,一无所有。
她最爱的父亲,因为阻拦庇护孙萌,她毅然决然的离开,发誓与他脱离关系。她的爱情,来来回回,却不是她想要的良人。
世间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唐翩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出租车开到门口,她象征性的摆摆手,一步一步的离开,萧晨在背后,终究还是把要说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房子的客厅黑着灯,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到了楼上,习惯性的打开灯。
余杭就坐在床上。
他低着头,屋子里到处都是气球,窗台上放满了鲜花,一个生日蛋糕赫然摆在桌子上。
唐翩翩沉默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余杭抬起头来,脸色阴沉的可怕,连声音都是沙哑的:“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他站起来,他本来就很高,此刻离得唐翩翩很近,她下意识转头逃避那种压迫感,余杭继续问:“你去哪了?”
唐翩翩不说话,余杭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冷笑了一声说:“一晚上玩得不错吧,你早就忘了我吧?早就忘了我还在等你吧?”
唐翩翩想起萧晨的羽绒服,宽大的衣服把她罩在里面,一看就是男人的衣服。里面的黑色毛衣还能看出奶油的痕迹。她低着头没有解释,想往进走,躲开他的盘问。
余杭不依不饶的拉住她说:“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你说啊!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当傻子一样耍是不是?”
唐翩翩站定转身,她望着余杭,最后说:“余杭,我们算了吧。”
余杭的眉头皱在一起,连额角的青筋都隐隐地跳:“唐翩翩,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又耍什么脾气?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你说!”
她说:“我没有闹脾气,你看,其实你和我一样,从不曾了解我,却口口声声说爱我。”
余杭:“我不了解你?唐翩翩,你找理由也该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从小到大谁能比我了解你?”
唐翩翩说:“你如果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根本不喜欢你。”
余杭像是突然被冻结住了一样,她不知道,他不是不了解她,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要做的就是自欺欺人。谁能有余杭聪明呢,他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可是现在事实被唐翩翩□裸的挑出来,他只觉得愤怒,还有深深地无奈,他只是觉得不甘心。
他随手一翻,桌子上的玫瑰花连带着瓶子一起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唐翩翩依旧无动于衷,他像是更加不解气,一转身,扯住桌布一掀,桌子上的蛋糕花瓶呼啦啦的全部打翻在地上,可是唐翩翩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在自娱自乐一样。
余杭看着她,他想透过她的皮肉看看她的心,可是他忘了她是没有心的,她的心早就在别人那了。只是尤其不甘心的问她:“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