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整个聚餐, 楼珹都是心不在焉状态。猪崽看他一脸茫茫然地咬着吸管,就提醒了一句:“珹哥, 少喝点可乐, 杀j-i,ng的。”
“我喜欢喝!你管得着吗?”楼珹不满地踹了他一脚,老子有本钱怕什么杀j-i,ng。
他真的不喜欢喝碳酸饮料, 也不是因为杀j-i,ng, 是因为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楼珹喝了两三口,就开始全程咬吸管, 把吸管都咬扁了,眼睛时不时偷偷瞥丁雪润一眼, 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雪润捕捉到他的偷看, 但是不言不语, 低头很安静地吃饭,他没喝两口酒,就停下来了, 不再碰杯子。
楼珹的摩托车停在外面,车队的有摩托车便骑车回家, 剩下的都是喝了酒的,就要拼个出租车走了。
李东就住在学校附近,他直接问丁雪润:“你是回学校吗?是的话我们坐一辆就行了, 顺路。”
“嗯,我回学校。”
李东站在路边招手拦了辆车。
“他不跟你一起走,”楼珹把摩托车推了出来,霸道地来了句, “他跟我走。”
李东惊讶地看着他的摩托,一头雾水:“楼珹,你今天不打算骑车回去吗?”
“骑啊,我载他走。”楼珹顺手就把头盔和今天比赛拿的奖杯,一起塞到丁雪润怀里,在其他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理直气壮地道,“看什么看,老子车就一个位置,别看了,不载你们。”
直到丁雪润坐上车,他的队友和小弟,都是面面相觑一脸震惊的状态。
因为谁都知道,楼珹的摩托车真的是从来不载人,没有破例过。
“为了抱学霸大腿,珹哥现在这么豁得出去?”
丁雪润假装不知道这个规定,很自然地跟其他人说拜拜。他坐在摩托车后座,一手抱着奖杯,一手抱着楼珹的腰。楼珹怕自己骑快了丁雪润会被甩下去,控制着车速。
到家后,楼珹拿了一本语文书和一本《高考满分作文》下来:“润润,你教我写作文吧。”
“嗯,坐过来。”丁雪润从茶几下面抽了两个坐垫出来,茶几上放着台灯,澄黄的灯光映着一大堆雪白的资料。
楼珹抱着书盘腿坐在他旁边,其实没什么听课的心情,就是想挨着他。
丁雪润找了几个较为经典的作文题目,手抄在a4纸上,先问楼珹:“这个题目,你会怎么写?”
第一个作文题是个材料作文,说的是父亲在高速路上打电话,不听孩子的提醒,最后孩子报警了。警察对这位父亲进行了批评教育。
这是一道很经典的作文题,丁雪润说:“你以此展开观点,写一封信,可以写给警察、女儿或者父亲。”
“这不是坑爹呢?这什么题!”楼珹戳着作文题目道。
这道作文题的确引起过争议,丁雪润对他说:“先不管这题是不是坑爹,你如果要写这篇作文,最容易写的角度是什么,你知道吧?”
“这我肯定知道,夸孩子做得对,然后批判父亲做得有问题,说警察教育的是,对吧?”
丁雪润点头,至少满分作文大多数都是从这个观点出发的,也不乏有其他新颖观念的,但那种新颖的写法,并不适合让楼珹这种学生来撰写。他说道:“观点找对了,至少分数不会太低了……”
他又分析了几道作文题,楼珹觉得他讲得很好,因为他完全听进去了,很认真,不像上课,一上课就感觉在催眠似的。
丁雪润讲语文的时候引经据典手到擒来,楼珹很多诗词啊句子,听都听不懂,但是听着觉得很美。
丁雪润无奈:“没有墨水没事。有空的时候,你就背几首名句,放在作文里都是加分的。”
楼珹脸红了又红:“也不是完全没有墨水,我也是会背诗的……”
“你背给我听?”
“床前明月光……”楼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背不下去。
丁雪润却摸了摸他的头:“嗯,背得全对,不过生僻一点诗句更加分,语文老师都喜欢那样的。”
楼珹赶紧道:“那我也会一句。”
“嗯?”丁雪润洗耳恭听地看着他。
“……春飞雪粉如毫润,晓漱琼膏冰齿寒。”楼珹口齿清晰,但是不太敢看丁雪润。
果然,他一背完,丁雪润就沉默了,接着道:“楼珹,你怎么会背这个?”
这首诗不是什么名句,但丁兆文一个语文老师,什么古诗词都见识过。丁雪润出生在春分那天,他妈妈生他的前一晚梦见下雪了,他一出生,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你有一次说过这句诗。”
“你还记得啊?”连丁雪润自己都不记得了。
楼珹心虚地嗯了一声。
其实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丁雪润那时候念了一首诗,也不知道什么诗,不常见,反正就是一句里面又有雪又有润的。楼珹就上网搜索含有这两个字的诗句,找得眼睛都花了,才找到这个。
丁雪润意外地笑了一下,在纸上写:“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
楼珹不解,他只看见里边儿有个“润”字。丁雪润翻开了语文书:“荀子《劝学》里的一句话,你的名字,珹,就是这个字的意思。”他单独把那个玉字圈了出来,又解释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楼珹暗自读了几遍,记了下来。一句诗词里既有他的名字,又有丁雪润的名字,而丁雪润仿佛信手拈来,出口成章。楼珹越发觉得,有文化真的不一样。
揭过这个话题,丁雪润又换了一个题目。讲了一个多小时,丁雪润准备的作文题目终于讲到了最后一个:“一地梨花这个作文题,你准备怎么写?”
这种题目是最考验楼珹这种诗不会背几句,肚子里毫无墨水的学生写作能力的作文题了。
“一地梨花,一地梨花……”楼珹啃了下笔头,“梨花好吃吗?我把梨花带回家烙个饼?”
“你饿了?”
“没有,我不饿。”他不好意思,“不能烙饼吗这个花?”
“可以入菜、酿酒。先不说这个,我给你讲这个题,这个题看着难,其实内容很广泛,可以写很多题目,从亲情、友情角度出发,或者师长……如果真的考这种题目,反而不难。你考试前,我会监督你多写几个角度的开头、转折和结尾,你写了我给你改,你一字不漏背下来就好了。”
他说回梨花,“楼珹,你打算怎么写?”
楼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了他一眼:“俺同桌给俺烙梨花大饼……”
丁雪润很无奈,说:“这个不好吃,你想吃饼?家里有面粉吗?我去揉个面团。”
“不不,别去做,”楼珹赶紧阻止他,“我就是想问……润润,你说好给我做的糖桂花呢?”
“桂花花期还没有到。”小区里倒是有桂花,去年丁雪润在楼珹这座小区里见到过,不过不是四季桂。
楼珹“哦”了声,醉翁之意不在酒道:“那花期是多久?”
“九、十月。”
楼珹小心翼翼地问:“你那时候……不都去上大学了吗?”
“不去,明年再去。”他选了人大的法学院,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路上了,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很多老师都拿这件事来督促班上的学生。
他盘腿坐得腿麻了,手臂撑着地想换个姿势,嘴里道,“我要是去了,你怎么办?”
楼珹有股很强烈的、怦然心动之感,恰巧丁雪润换姿势换到一半,腿伸到他这边停了下来,皱着眉道:“腿麻了……”
他没穿袜子,两只脚和在五月穿一条短裤的楼珹就那么碰触上了,楼珹顿时也腿麻了,仿佛动弹不得,喉结滚动两下:“润润……”
“嗯?”
“我……”楼珹声音沙哑,目光注视他的脸,跟鬼迷心窍似的,一只胳膊放在沙发上,慢慢凑近他。
丁雪润眨了一下眼,没有躲,更没有说话。
楼珹心跳如鼓,一面克制着冲动,把脸凑过去,眼神游移不定地往他嘴唇上瞟,最后在他脸颊上,很轻地碰了一下。楼珹心里很慌张,怕丁雪润推开他,怕他不乐意。
两人挤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小缝隙里,双腿都是麻的,站不起身。
楼珹半边身子都麻掉了,他嘴唇贴着丁雪润的脸颊,缓慢地把他的脑袋压在了沙发边沿,一只手捏着他的肩膀。这么过了许多秒后,楼珹舌头打着结一般:“润润,你……讨不讨厌这样?”
丁雪润仰着头,客厅摇晃的枝状水晶灯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找到了楼珹那双无措懵懂的深黑眼睛,抬手搭着楼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轻声道:“不讨厌。”
楼珹眼睛一瞬间被点亮了,犹豫不过半秒,他再次埋下头,在丁雪润脸颊上啵了两下。最后跟他对视几秒,一横心,楼珹一手摘了他的眼镜,手掌撑在地板上,便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大概是不懂章法,楼珹也没有动,唇贴着唇,可是心底溢满了温柔,滚烫得快要漫出来了。
第40章 可以买了
丁雪润固然是很聪明的, 但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发生在他身上,他很小就发现了自己性取向和其他男孩子不同, 他早熟, 那时候已经读完了佛洛伊德,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 从不因为此事而觉得自己是异类。
尽管发觉了自己的性向和其他人不同, 但丁雪润却从来没有喜欢上过谁,他的生活被学习充斥, 他要学太多的东西了,没时间去考虑其他。
楼珹是他遇见的第一个。
他被楼珹置于臂膀与胸膛之间, 楼珹那股由体格带来的力量和气势, 笼罩住他,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令他不能呼吸、难以动弹,只能屏住呼吸, 安静地感受着这股亲密接触带来的目眩神迷。
楼珹作为一个有洁癖的男人,当然不可能伸舌头的, 可他心里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自己很喜欢丁雪润,亲他的时候会心动,会感觉到温柔和喜悦, 比骑车兜风那种自由的感觉,还要让他觉得舒服。
他静静地贴着丁雪润的嘴唇,过了有半分钟,他抱着丁雪润压在沙发脚, 几乎半趴在他身上,嘴唇在他整张脸上落下绵密的吻。
说是吻,实际上只是以嘴唇在他的脸颊、下颌、眼皮上辗转磨动。楼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心意,只能满心欢喜地搂着他,不住地一边亲吻一边低声唤道“润润”。
丁雪润几乎坐不住,软在他的桎梏中,一向清晰的大脑有些眩晕,意识模糊。明明并不激烈,却分外动人。
楼珹这么抱着他很久,他一时冲动才亲了丁雪润,而丁雪润没有拒绝,楼珹回了神,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冲动……他还有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他深深地喘着气,脑袋搁在丁雪润肩膀上,心里在认真地想这个吻的含义,他要是不喜欢丁雪润,能亲他吗?这么说来……自己是弯的?
丁雪润跟他靠在一起,脸让楼珹给亲得通红,头发都乱了。他把手放在楼珹的后背,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在等他思考清楚。
过了很久楼珹放开他。低着头,眼神晃动地注视着丁雪润,伸手细细替他拂开额上乱发,声音变得沙哑:“润润,你让我亲,你是不是也喜欢我的?”
丁雪润看着他,答非所问:“你是喜欢我才这样的吗?”
楼珹下意识就接道:“不然呢!”他顿了顿,神情有些彷徨,“那……那我现在,是不是就是同性恋啦?”他觉得没道理,为什么活到快十九岁才发现这件事,明明他也谈过几个女朋友的——虽然都没有现在跟丁雪润的这种感觉。
丁雪润看过很多书,此刻却做不出正确的解答,他抬手摸了摸楼珹的头:“你要是想不清楚,要不要多想几天?”
“我……”楼珹有点迷茫,“润润……”
丁雪润笑了一下:“好了,别压着我了,腿都动不了了。”他说着推开楼珹,站起来的时候的有点站不稳,是楼珹扶着他的腰:“小心。”
他一只手搭着楼珹的肩膀,艰难地甩了甩腿:“楼珹,下次我们不能坐在客厅学习了,你再弄个舒服点的椅子在书房吧,坐着可能会好一些。”
这会儿是晚上十点,丁雪润提出要回宿舍去睡觉。
外面有点飘细雨,楼珹不让他走,拽着他的手腕:“你别走啊,住我家不好吗?”
“我手机没电了,充电器在宿舍呢,而且我也想换个衣服。”
楼珹立刻道:“那你穿我的,不许走!”哪怕他还有点稀里糊涂的,可他心里想着的是,一定不能让他离开。
丁雪润摇头,抱了他一下:“楼珹,你好好想。”
他打开伞走进雨幕,楼珹穿着睡衣光着脚,追出去几步,丁雪润回头让他:“回去吧,我走了,早点睡。”
楼珹没再强硬地追上去,注视着丁雪润独自撑着伞的的背影远去。
他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感觉没有人抱,空荡荡的。
楼珹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男人,而且看润润的态度,似乎也是喜欢自己的。
他心里又后悔了,刚才应该直接说是的,自己怎么那么傻……把人给放走了。
他正准备给丁雪润打电话,却蓦地看见他掉在地上,被坐垫遮挡的手机。
已经没电了。
丁雪润回学校的时间太晚,校门都关了。门卫本来要骂这个学生,结果认真一看,这不是高二年级的丁雪润同学吗,所以只是温和地提醒了一句:“下次要早点回学校。”
天空中掠过一道电闪。
紧接着就是低吼一般的轰隆声。门卫大叔的脸被雷光照亮,道:“要下暴雨了,快点回宿舍休息吧。”
他人还没回到宿舍,大雨已经下了下来。因为打雷的缘故,宿管说:“等下提前断电。”
丁雪润把伞晾在阳台,洗澡出来,宿舍就断电了。
他换上睡衣,正准备调个闹铃,却发现手机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落在楼珹那里了。
他除了直播,以及联系楼珹和家里,几乎是用不上手机的,也并不着急,等待头发晾干的过程中,他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等头发一干,便睡下了。
窗外的大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关着的玻璃窗。
丁雪润睡眠一直不错,可因为心里存了事,加上雷声的折腾,他睡得很不容易。
他刚刚入睡,迷迷糊糊的,就隐约听见拍打窗户的声音,他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
雨声混淆着比几十分钟前更加凶猛的雷声,也掩盖不住那道“嘭嘭嘭”的玻璃击打声音。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宿舍的阳台有个窗户,而宿舍到阳台之间,还有一个推拉门。平时为了通风都是不关的,今天因为雷声,丁雪润才特意关上的。
他摸索着自己的眼镜,没有找到,而那声音停了一秒,又重重击打了一次,只听“吱呀——”一声,窗户慢吞吞地开了。
丁雪润下了床,看见一个人从窗户那里爬了出来,身形高大,在没有光的宿舍,s-hi漉漉得像个水鬼。
对方还拿出手机,开着亮光照着他。
丁雪润虽然没看清楚他的脸,但已经知道是谁了。
“c,ao!宿管把门给锁了,我只能顺着水管爬上了。”楼珹身上的短袖s-hi透了,他逮住衣摆拧了一把水,“哗啦”一声推开和丁雪润之间的那道推拉门,水珠顺着他的黑发滴到了眼睫毛上。
丁雪润听得特别生气:“你爬水管!学校水管都多少年头了,又是下雨,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小心……”
“不会不小心的,”楼珹看他好像真的生气,忍不住走近一步,讨好似的,“我练过攀岩……”所以手臂很有劲,加上有技巧,这种老式水管根本难不倒他。但的确存在危险,可他没想那么多。
丁雪润冷着眉眼:“你是脑子短路了吗?”
“你凶我……”楼珹声音委屈,接着大声道,“我也不想爬的,你骂宿管吧,这才十一点半,他就睡得像猪一样,死活不醒!”
“楼珹!”丁雪润拿他没辙。
“润润别生气,”楼珹赶紧把手机给他,“你手机忘拿了。”
丁雪润不可思议,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爬水管上来就是为了送个手机?”
“不是不是……”楼珹赶紧否认,一张挂着水珠的英俊脸庞青春又朝气,此刻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状态,看着丁雪润低声道,“我……我这不是想跟你说话,我不想等到明天了。”
s-hi润的衣服布料贴着他的身体,却是全身火热,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般。
丁雪润很无奈,拿自己的浴巾给他擦水:“你爬上来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受伤,我是谁啊。”楼珹用丁雪润的浴巾裹住自己,想了想不妥,衣服还在滴水呢,就把上衣给脱了,s-hi淋淋地丢在地上。
丁雪润心里叹口气,问他:“你要说什么?”
风吹得很厉害,楼珹披着浴巾,刚酝酿好的台词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一个“我”支吾了半天,脸都红了:“润润,我……我想清楚了,我好像真的是那个。我……”
“嗯?”
楼珹实在有点说不出口,一个箭步上来把丁雪润给抱在怀里:“我冷。”
丁雪润只要一想到他半夜爬水管上来,就心有余悸,刚想训他,就感觉楼珹垂下头,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睡不着,我忍不住了,我太想跟你说话了,一定要今天说。润润,我……”他声音变小,叹息一般落在丁雪润耳边,“喜欢你。”
丁雪润忽然感觉雷声静止了,楼珹头发上滴落的水,已经落到了他的睡衣上,他恍若不觉,只听见自己的不可名状的心跳声。
楼珹终于说了出口,松了一大口气:“憋死老子了。”
一个濡s-hi的唇软软地贴上丁雪润的脸颊,他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我也是。”
楼珹释放了般,紧紧搂着他不撒手:“润润,我好冷啊。”
男生宿舍阳气重,夏天很热,哪怕下这样的暴雨,也只会使人感觉凉快舒爽,不会觉得冷。更别说是楼珹这么健硕的好身体。
丁雪润只觉他身上火热,一点不冷,但还是关心他,怕他着凉:“还有热水,你冲个澡,等头发干了再睡。”
“我头发短,干得快。”楼珹一双星眸亮晶晶的,温柔地说,“我晚上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第41章 可以买了
丁雪润差点就扛不住诱惑点了头, 楼珹那种祈求的语气,他很难拒绝。
他犹豫:“楼珹, 床太小了。”不足一米宽的床, 睡他一个凑合,睡一个楼珹就挤, 更别说两个人凑一块儿了。
“可是我冷。”他摇头摆尾地蹭了蹭丁雪润的脸颊。
“我把我被子借给你?”丁雪润有点痒, 忍不住笑了。
楼珹又说:“我好多天没有来宿舍了,我有洁癖, ”他强调,“我才不睡我的床。”
“我的床你不嫌弃?”据他所知, 洁癖是不可能睡别人的床的, 只能说明楼珹只不过是爱干净, 却到处宣称自己是洁癖。
楼珹低头一嗅:“你身上好香的。”床上一定也是香的,况且,丁雪润爱干净得很, 楼珹知道。
丁雪润半晌点头,给他把睡衣找出来:“楼珹, 你去洗个澡,头发还是s-hi的,得擦干。”
楼珹麻溜洗了出来,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谈恋爱这么有热情,想跟丁雪润时刻挨在一起。丁雪润刚走,楼珹独自在家中,很快就想念起他给自己讲课时身上的温度, 挨得那么近,说话那么温柔。
他才离了一会儿就想了,见到了丁雪润人,楼珹就更觉得高兴了,特别想跟他说一晚上的话。
他冲了澡出来,根本不害臊,当着丁雪润的面换睡衣,年轻的身体充满少年朝气,身上结实的肌r_ou_代表他远超同龄人的运动量。
楼珹看见丁雪润还坐在下面等他,就让他先上去:“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你睡里面。”丁雪润摇头,“你不知道自己睡觉要乱滚吗?”
“知道啊,可是我抗摔嘛,哥练过摔跤的了解一下?”他想,他肯定会紧紧抱着丁雪润舍不得放开的,怎么可能摔下去。
丁雪润无法,只好爬了上去,他紧贴着墙,给楼珹腾出大半张床来,一面问他:“你怎么什么都练过?”
“是啊,散打、拳击,都搞过。”楼珹爬上来,很有些艰难地掀开被子钻进去。
被窝里还残留着一点温度,楼珹没办法躺着,只能侧着,脚伸到了床尾。
楼珹突然感觉自己压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碎裂的声音。
他伸手一摸。
——是丁雪润的眼镜。
“眼镜给你压坏了,对不起。”楼珹就穿一条短裤,他紧紧贴着丁雪润的背,手贴着自己的腿,蠢蠢欲动地想抱他。
“镜片碎了吗?”
“镜架坏了。”
丁雪润不在意:“明天我用胶带粘起来就是了,楼珹,睡了。”
楼珹“哦”了一声,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揽住面对着墙睡觉的丁雪润。他一开始只是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低声说:“坏了就丢了吧,你那眼镜也太丑了,明天带你去换个新的。”
“还能用,不换。”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倦意,浅浅地打了个小哈欠。
楼珹原本还有很多话想问,然而见他困了,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了。他不知不觉就把丁雪润搂紧了,丁雪润刚开始身上也有点僵硬,但是没说话,紧接着慢慢地就软化了下来,靠在他身上。
楼珹头低下来,贴着他后颈那块肌肤。他酝酿了下睡意,冷不丁又说了句:“你身上好香。”
丁雪润“唔”了一声,显然是快睡着的状态,索性没有搭理他。
楼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觉心都被填满了,很充实。他低叹一声:“润润,我好喜欢你。”
丁雪润不知听没听见,回应楼珹的是他安静均匀的呼吸声。
他的录取通知书到的很快,ems打电话让他本人拿着身份证出来领取。那快递员还很稀奇:“怎么这么早就有通知书了?高考不是六月吗?”
丁雪润说:“提前录取。”
“小同学好厉害,人民大学。”
快递袋上印着人大的校徽。
通知书一到,老窦的心可算是稳了,校长在主席台上又表扬了一次,说:“都要拿他当榜样。”
而楼珹,更是四处狂吹牛逼,好像考上人大的是他本人一样,甚至比他本人考上了还高兴,跟他爸妈聊视频吹同桌:“他好厉害!”
楼珹整天这么吹,打球的时候,李东忍不住问了:“珹哥,你不是说清北撕逼抢他吗?怎么去人大了呢?”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没见识,”楼珹在太阳底下转着球嗤笑,“不知道人大的法律很牛的吗?”
球没打几分钟,他就要走了。
“珹哥,怎么又走?”几人不乐意。
这会儿是中午饭后,平时下课叫楼珹,楼珹现在都不乐意去打球了,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下课都在学习。而且楼珹也不叫他们一起吃饭了,最近都围着他的学霸同桌打转,中午一起吃食堂。
烈日当头,楼珹汗淋淋地跑去买了个小西瓜回宿舍。丁雪润早在半小时前就睡下了,楼珹跟他一起吃完饭,把他送回宿舍,就跑去打球了。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浑身是汗,得回宿舍洗个澡,再跟刚好起床的丁雪润一起去教室。
楼珹进宿舍第一件事,不是洗澡,而是脱了鞋往床上爬。他人高,原本就比床还高了,踩一个爬梯就能俯视宿舍小床了。
他本来只是想看丁雪润一眼,看他睡得香不香。丁雪润脸压着枕头,侧着身睡觉,他刚剪头发,露出清晰的五官眉目,一股书卷气。
楼珹忍不住低下头去,飞快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接着就冲进卫生间去洗澡了。
他还没洗完,就听见丁雪润的闹铃响了,楼珹立刻结束战斗澡,拽了个毛巾就出去了。
丁雪润已经下床了,没戴眼镜,但一看楼珹就躲开目光:“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我刚洗完澡,热,不穿了。”楼珹有意在他面前炫耀身材,大大咧咧地走过去。
他还没见过丁雪润不穿衣服,只见过一个背,没见过正面。
楼珹有点想看,但不好意思说。他看见丁雪润正在戴手表,就瞥了一眼,丁雪润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用烟头在手腕上烫几个烟头出来,楼珹是知道的。自从第一次发现后,他就再也没问过丁雪润这件事了。
这会儿看见了,心里很不好受,想问又问不出口,怕这背后有什么伤人的故事,只好走到他背后去抱他。
丁雪润当他撒娇,拍了他的手背一下:“楼珹,快穿好衣服,去教室了。”
“我再抱抱。”楼珹心里脑补了一些事,贴着他的耳朵道,“以后谁欺负你,我就弄他。”
“谁能欺负我?”他欺负人还差不多,丁雪润是很有耐心的人,他不会平白无故受人欺负,而不还回去。
楼珹满脸不赞同:“你力气就这么点,你看我抱你,你都挣不开吧?好容易让人欺负的。”他监督着丁雪润每天四顿,才长了几斤r_ou_。
“别贫了,”丁雪润无奈一笑,“快穿衣服,我不想迟到。”
楼珹套上夏季校服。这时,门忽然敲响了。
丁雪润已经收拾好了,去开门,看见门外是学委。
学委还没看见楼珹,说:“快上课了,走吧,我们一起去教室。”
丁雪润一句“你先走吧”还没有吐出来,就听见楼珹在后面吼道:“滚。”
他不由分说把门给锤上了。
“这个姓陈的,他怎么又来找你?”楼珹脸黑着。
丁雪润摇头:“就是来找我一起去上课的。”
事实上,楼珹以前中午不住学校的时候,陈治邦确实是每天来找他一起去教室,不仅如此,晚上还叫他一块去自习室。
丁雪润倒是无所谓,就跟他去自习室。不过,自从他考了imo回来,他就去给楼珹补课了,晚上多数时间是住在楼珹家的客房里。陈治邦也没来找他去自习室,可能想他不需要自习了。
都快一个月了。
他不知道,陈治邦观察也有一周多了。
他莫名其妙地发现,楼珹那个大煞星,最近中午跑学校住了,还开始认真学习了!他今天看见楼珹在篮球场打球,就以为丁雪润是一个人在宿舍,这才敢来找他。
没想到又碰见了。
陈治邦怕他给自己再剃个地中海,没敢吱声,灰溜溜走了。
楼珹跟着丁雪润走向教室的一路上,都在发脾气:“陈治邦那个丑逼,整天找你,他基佬啊?”
“楼珹,别想那么多。他是爱学习。”
“我不爱学习吗?”楼珹笑眯眯地补充,“不过润润,哥哥更爱你。”
他是勾着丁雪润的脖子一起进教室的,高中生哥俩好,挺正常,老师看见也不以为然。
下午,楼珹不得不离开学校。他那个上托福课的谎言已经扯了一年了,每天下午都骑车去赛车场,练到晚上才回家。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在想办法怎么给老窦说自己不出国了,不上托福课了,他要回学校上晚自习。然而楼珹也觉得,教室里人太多,他喜欢那种跟丁雪润独处的氛围。
因为丁雪润基本也不怎么听课,老师上课的时候,就让楼珹做题,楼珹遇上不会的,丁雪润就用纸笔演示给他看,通常要演示好几遍。他们的座位靠后,而且四班学生上课太用功了,没有一个人开小差的,也没有人看见楼珹左手写字,右手在桌下偷偷拉着丁雪润的手。
楼珹跟他提了一嘴,说:“润润,你要不然……也开个长期假条,下午咱俩就一块走了。我最近没比赛,我就暂时不去赛车场了,我们一起学习。”
丁雪润也是想给他好好补课,上晚自习不能说话,的确是浪费时间。但他听了这个建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楼珹下午还是走了,他前两天扯了个托福班老师被狗咬的借口,赖在班上上了几节晚自习。
他好些天没有骑摩托了,怪想念的。
晚上九点下第一节 晚自习,老窦出现在教室门口,正打算走。
丁雪润快步走到他面前,跟他说晚自习的问题。
楼珹已经提前在学校门口等上了,他买了点夜宵提着,身上没穿校服。
刚好随着人流出来的猪崽,就一眼看见了他大哥。他手里拿着一罐维他柠檬茶,这是消暑盛品:“珹哥,你怎么站这儿啊?”
“我等人。”楼珹眼巴巴地望着学校大门,心想人都快走没了,润润怎么还不出来。
猪崽下意识就说:“等谁,不会是等同桌吧?”
楼珹整天炫耀同桌,跟同桌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一起学习,三句不离“我同桌”,叫的也亲密。
他们这帮小弟都不敢说话了。
“不然我等谁?”楼珹看都不看他,低头给丁雪润发短信,问他怎么了。
“珹哥,你这么黏人丁学霸,不会是跟人家搅基了吧?”猪崽哈哈大笑。
“是啊,老子搅基了。”楼珹没什么掩藏的意思。
猪崽在他身上吃过无数次亏,楼珹演戏每次都演得很逼真,但同一出戏演两次,他是断然不会信的。他露出震惊之色,恰到好处地配合着楼珹的演出:“那你跟他睡了吗?男的什么感觉?”
楼珹发短信的手顿住了。
他只亲了、抱了——亲还特单纯。
楼珹拉不下那个脸说自己啥都没干,一脸淡然地吹牛逼:“那当然睡了,你珹哥是谁,感觉嘛……”他回想自己拥抱丁雪润,不由自主露出笑,“舒服、充实。”
猪崽一口柠檬茶差点喷出来:“充实???”
想象出丁学霸白净的模样,压珹哥?
“你不懂吗?”楼珹鄙视,捂着心口,“心脏,充实,全是他懂不懂?”
第42章
猪崽心想他这戏是越演越到位了, 太真实了,活脱脱一个热恋期小伙。他忍不住道:“珹哥, 你不去考北电可惜了!北电需要你这种人才啊!”
“北电?考北电要多少分?”楼珹忽地找到了方向一般, 追问,“北电离人大远不?”
“你去考表演吧, 学都不用学, 往考官面前一站就够了。听说学表演的,如果专业过了, 考两三百分就够了。”猪崽倒是很鼓励他去,毕竟这么个一米八八大帅哥, 脑子不好使太可惜了, “离人大近不近我不知道, 都在北京城嘛。”
他打趣一笑,嗦了一口柠檬茶:“怎么,还想跟丁学霸在一块儿搅基?”
楼珹又不小心看见他脖子上的草莓, 红红的几个印子,可想而知猪崽平日里有多浪。楼珹心想他年纪轻轻好不检点啊, 嘴里还没作出回答,丁雪润就出来了。
这会儿,校门口学生已经很少了, 他背着黑色书包,手上还抱着资料。
猪崽跟楼珹哈哈哈地说:“你俩跟真的似的,都同居了。”
丁雪润没说话,楼珹看智障一样瞥了他一眼。
两人互道拜拜, 过了一会儿猪崽觉得不对劲,回头又看了一眼,丁雪润跟楼珹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刷卡进了小区。
“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楼珹顺手帮他提着书包:“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跟窦老师说了不上晚自习的事。”
楼珹激动了:“他怎么说?同意了?”
“嗯,让我写证明。还有就是主科考试的时候,我得去。”
“什么证明?”
“我给他说我要参加高考,考文科,去外面补习。”他要考文科,但是老窦又不想他换班,不想他离开四班,丁雪润抓住他的这个心理,跟他说了几句,窦老师就松动了,说是要和校长请示一下,让他先去开个补习班的证明。
“考文科?”楼珹不解,“你一理科生,考文科干什么……”
“考着玩。”
晚上补课是在珹把原来书房那老板椅移开了,换了个宽一点的沙发摆在书桌前,正好能坐下两个人。
丁雪润把书房里的几盏灯全部打开了,整个书房亮如白昼,楼珹看见他在那里安装手机支架,似曾相识——以前他也见过丁雪润这样写作业。
“润润,你干什么?”
“直播。”他的生活来源,是靠着接广告,但他又不常接广告,一个月最多接一个。他这种搞学习刷题的博主不常见,推销文具很给力,名气打出去后,现在会有人花一万块请他打个文具广告。
丁雪润说自己不做硬广,要先试用,东西好才做推荐。他也不太跟粉丝交流,除了直播做题的时候,压根就不说话。
楼珹看见他跟摆盘似的,掏出一个个漂亮的文具盒、钢笔、笔记本……叹为观止。“搞这个干什么?能赚钱?”
“能。”
楼珹嘴巴动了动,想说我给你钱吧,可之前他们已经说过补课费的问题了,丁雪润不要。
他顿了半天道:“你这样给我补课,按理说,我都欠你多少钱了。你又不肯要,你是不是想要我r_ou_偿?”说到这里楼珹不由自主舔了下嘴唇,想到猪崽问他的“睡过没有”,他看向丁雪润露出的那一截雪白后颈,心里蠢蠢欲动。
丁雪润瞥了他一眼:“别说话了,我马上开直播了,要录音的。”
“……”楼珹立刻紧紧闭着嘴巴。
丁雪润交代道:“不能叫我名字,我也不叫你名字,你记得这是直播,别暴露了自己的三次元信息。”
“哦……”楼珹懵懂地点头,“那我叫你什么?丁老师?”
“去掉姓。”
楼珹脸微红,叫了句:“老师。”
两人坐下,丁雪润打开直播,说:“今天的内容比较简单,是初中课题。”
弹幕开始刷:“x老师现在开始给初中生做家教了吗?”
丁雪润在直播平台注册的账号是个英文单词,第一个字母是个大写的x。
“哎呀,终于有点能听懂的东西了,大佬之前一直直播做竞赛题,看得人都傻了。”
楼珹看不见弹幕,但听见初中二字还是脸微红,他有些拘谨,没有说话。
但他入镜的一双手,很快就让弹幕刷爆了。
“初中生的手就长得这么大了吗?啊这个手跟大佬的手一样好看!一黑一白的。”
丁雪润不会一边开直播,一边拿另一个手机看直播看弹幕,他学习的时候比较认真,j-i,ng力集中,而且他对粉丝评论也不感兴趣,所以从来不看。
他掏出出课本给他讲理综,一般男孩子学理科,总是有天赋的,楼珹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喜欢楼珹,对楼珹有滤镜,丁雪润真的觉得他就跟白痴似的,经常能问出一些傻缺的问题。
丁雪润拿了一道题给楼珹,楼珹看了几眼,说:“我不会,老师,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出意外,楼珹的声音也让评论尖叫了。看丁雪润直播的有学渣有学霸,大部分是学生,认为看丁雪润做题,听他说话,看他写的字,都是一种享受。
“初中生声音这么磁性?十几岁出头还没变声的吧……为什么我初中是公鸭嗓,人家是男神音?”
丁雪润开了一个半小时的直播就关了,楼珹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丁雪润继续给他讲。楼珹还有点不习惯,总是去看那手机,一口一个老师不敢叫丁雪润的名字。丁雪润看他拘谨,就说:“手机关了,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