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金,薄云暮霭,别沧海宿在烟花巷一老色衰的老妓女房间里,他喝着酒,吃着老妓女给他买来的卤牛肉,虽有惬意,然无美可伴,倒也不是滋味。
他想着前几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个花氏,传闻中身怀玉氏配方的年轻妇人,阴鸷的眼睛眯了眯,杨屾给他的任务是活捉花氏,可没说毫发无伤,他便觉得那花氏姿色不错,搞不好这次的行动还能颇有刺激。
“别沧海?”有脆若黄莺的声音从老妓女房间门口传来,带着上挑的尾音,能将男人的那点心尖都给勾了去。
别沧海抬头,蜡黄的脸色顷刻就挤出笑意来,“姑娘是?”
站门口的青柳细眉皱了一下,对别沧海的眼神心有厌恶,但她还是提了提裙摆,走了进去,“知道是什么人让我来杀你?”
别沧海嗤笑了一声,他目光放肆,上上下下的将青柳给打量了一番,特别是在一些敏感重点的部位流连的最久,“你能杀了我?”
“能也不能。”青柳没说大话,她虽不会武,但想要一个人的性命,方法可多去了。
别沧海懂了青柳的意思,他眼尾吊着,浮出几分狠厉的颜色,“床上杀我?那就先到床上睡了再说。”
说着,他五指成抓,就抓向青柳高耸的胸口,端的是下流。
青柳神色不动,眉目敛着,那份架势倒也真学的了花九的几分。
然,在别沧海即将碰到青柳之际,不知道从何处闪现出锋利的刀光,快若流星,飞快的断去他耳鬓边的一缕细碎的发。
别沧海大惊之下慌忙收手,他相信那利刃刚才是可以斩断他手腕都不在话下。
“姑娘,想做什么?”他脸上又带起了笑,蜡黄蜡黄的就像是被饿了不知道多顿。
青柳不做声,她看了一眼刚才拦别沧海动作的黑衣蒙面人,这人是花明轩的人,花明轩想要杀别沧海,便差了人一直隐匿着跟着她。
“你出去。”青柳道。
那人只露在外的眼眸冰冷无情,他看了青柳一眼,旋身出去,半个字都没说什么。
“嘿嘿,莫非姑娘是真想和别某到床上聊聊?别某荣幸……”别沧海嬉皮笑脸,但眼底却没了刚才的猥琐之色。
青柳置若罔闻,她顺着胸口的那丝发,“你要找花氏,我可以帮你。”
“哦?”别沧海恍若惊讶。
“花氏身边随时有人护着,除非是相熟之人,如若不然,你根本近不了她的身。”青柳那张脸上出现了一丝怨恨的神色。
“条件呢?姑娘想要什么?”别沧海当然知道青柳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帮他,必定是有所求的。
“你身后的人是想要花氏的玉氏配方吧?只要她还活着就可,我帮你了之后,你要将她交给我一日,一日之后,我确保她还活着,送到你手里。”青柳看着别沧海,杏仁眸子里都泛出不善的眸光。
别沧海仔细得看了她,倏地就笑了,“我才发现,姑娘竟和那花氏长的颇有几分相似,莫非她还抢了你的意中人不成,你这般恨她?”
“我和她的事,你管不着,就一句话,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愿意,我今天就让你活着走出这个门,若不愿意,那便变成尸体出去!”青柳声音有尖利,平素故意伪装的安宁淡然撕破了去,就只剩嫉恨的丑恶面目。
“行,怎么不行,那别某就静候姑娘佳音。”别沧海仰头喝掉杯中最后一点的酒,张开双臂,他身上有着江湖人才有的恣意。
“记住你答应的!”青柳抚了下额际的碎发,说完这话,她便转身欲走。
突然间,别沧海眼神闪动了下,趁青柳背转身之际,双臂大张,象雄鹰一样朝着她飞扑而下。
就那么眨眼之间,青柳只觉陌生的属于男子的气息袭来,她被抱入怀,有大掌快速又狠地抚上了她胸口和下体的位置,揉捏急拢,末了还在她脖颈啃了一口。
待她反应过来时,别沧海早已抽离,哈哈大笑起来,“味道不错,姑娘不知道找我别某做交易都是要收利钱的么?”
说完这话,一个鲤鱼跃龙门,从木窗那逃了出去。
青柳几乎将自己手心都掐疼了,她唇边有愤恨的怨毒,看着洞开的木窗,然后慢条斯理地理好衣裳,再无半点纰漏之后,她才开门对守在门外的黑衣蒙面人道,“他逃了,回去。”
参加比赛用的配方,花九心中早便有数,如今玉氏配方的事众所周知,她便不在藏着掖着,直接选用了其中玉氏风格代表性的配方出来调制,这段时间,暗星楼的生意也不错,凡是只要是花九调制的香品,皆是一摆上货架,就被哄抢一空。
为此,花九减了调制的香品数量,不管是任何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才是最好的状态。
连带着秋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花九没公开她的徒弟身份,怕的是在这个时候遭人利用就不好了,即便这样,只是听说秋收是花九领进门的调香师父,求不到花九香品的,便转而求其次,秋收调制的那也是可以收藏的。
尚礼那边在汉郡比较顺利,秦挽风在知道花九要到汉郡开第二个暗香楼的时候,便书信一封,让尚礼一起带身上,到了汉郡可直接去找秦家人帮忙。
这情,花九半点客套都没有就让尚礼收下了,对汉郡那边的人来说,他们属于外来的,有秦家帮忙,很多事自然好做一些。
转眼还有四五日便是调香大赛了,整个昭洲的气氛都显紧张起来,连带的一些香料铺子的生意也好了,不管哪个调香师父都想在大赛中露一手,即使得不到第一名,只要能被华明轩所代表的京城花家所看中那也是好的。
花九正在香室碾磨香料,再是自然不过的将息子霄也抓来做苦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当将手里最后一点的香料碾的细细的,息子霄似乎才想事来,“九儿,息泱去了杨屾那,昨日传信回来。”
“说什么了?”花九将手里的香粉倒在专门封装在瓷瓶中,方便日后用的时候直接取用。
“是大哥,”息子霄手下动作顿了一下,“他上次到汉郡,无意听到的,有白头发男子,在汉郡出现过,他觉得很可能,就是息华月。”
花九手抖了一下,指甲盖上就沾染了一些粉末,她在一旁的帕子上擦了擦,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找人去查看过没?”
“追星去了。”息子霄薄唇抿下,眉间有浅淡的忧色。
花九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无非是息五爷和段氏死了,担心息华月回来后知道了会受不了。
“你别担心太多,大哥是个很聪明的人,息五爷和段氏实际是对不起他,现在死了,指不定对他来说还是个解脱,不用再背负这样的包袱,也不会被人说不孝。”花九拍了拍息子霄手背。
“嗯,”息子霄将手边的香具收了,“汉郡我派人找过,之前没消息,为什么息泱,就知道?”
这话提醒的花九心头一凛,“你是说息泱在骗我们?”
“未必是骗,总归没尽说实话,”息子霄想了下,“杨屾他会引来,息华月消息也是真,但他目的不好说。”
“那就将杨屾引来再说吧,到时候他必定会露出狐狸尾巴,不过想来就那么几个目的,他恨息家,他说是杨屾逼迫他的,这不可信,那么就还觊觎玉氏配方,告诉我们息华月的消息,也不会那么好心就是了,都逃不开这些。”花九无比冷静,脑子里思绪万千,但都脱不开那么几个势力。
息子霄的目光落在花九身上,眉头皱了一下,“九儿,防身香品随身带,我再差人跟着你?”
哪想,花九摇头,“人手的事,我喊尚礼多注意了,你身边都是闵王的人,关键时候我并不相信。”
“也好。”息子霄作罢,花九说的也不无道理。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护的她周全,现在才知,纷繁的魑魅魍魉太多,他除非时时刻刻看着花九,如若不然,总有被人钻空子的时候。
“你若真不放心,就让我见见逐月。”花九眼见息子霄眉心纹理不散,比知他还是不放心自己,她思来想去,如果逐月收了小心思,用着还是要放心些,毕竟是息子霄调教出来的人,也有身手,是个女子,在适合不过了。
其实他也觉得逐月再合适不过,就只是他怕在关键时候,逐月会像上次在坊间那次一样,对花九的安危并不上心。
“没事,我自会跟她说道。”花九坚持。
有时候对于一种人,心有所图的,最好的方式无非便是不断的给她一点她认为可以再进一步便能实现的错觉,只有这样了,她才会尽心尽力,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