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人十分不爽的冷淡回应。婠婠也见怪不怪,自顾的进到暖阁中去休息。
抱着一盏热热的茶水,啃着一块宫制的水晶红豆糕,从那小琉璃花窗里望着门外的夜远朝。婠婠心中不断的啧啧,大雪天里放着暖暖的屋子不待,热茶好糕不用,跑去外面戳着玩深沉,这货的脑子莫非有坑?
很快的婠婠知道夜远朝的脑子并没有坑。他那是躲清静去了。
暖阁里的两位御史,一位年长一位年青。年青的那位带着满脸的“威武不能屈”向她滔滔不绝、言辞激昂的讲起了纲常。
从那连串的锦词绣句中,婠婠依稀的听得明白了。这位年青的御史好像是在说她不堪为人妻子。
她那般痴心尽付的,怎么就不堪为人妻子了?
婠婠一脸的懵。
那年青御史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这位总捕大人难道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那他这半天岂不是白费口舌。费些口舌不值什么。白白浪费了他那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和准备挨一顿胖揍的准备。更破碎了他那凭此铸下不畏之名的希望。
那位年长的御史温和的笑了笑,用三言两语就总结出了那年青御史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这三言两语很有些水平,不仅令人觉得他只是在帮那年青御史表达意思,还叫人听得丝毫不恼。
那年青御史的一番话虽是令婠婠抓不住重点,但她也听出来了,那位的言辞激烈出了金戈之声。而到了这年长御史口中,那攻击就成了劝述,就像是一位慈蔼的老者在给出他的建议。
婠婠这回是听明白了,他们是劝她待凤卿城好一些。
要说起来她家男神也是本事。这才从京都第一纨绔的位置上退下来多久,就又成功的登上到京都第一惧内的宝座。
旁人再是怎么惧内,大多在外面还是顾忌面子的。从前最有名的那几位惧内之士,好歹夫人不在眼前或是无人提起夫人的时候,也能将脸面保全的得体。还从来没有哪个能像凤卿城一样惧内惧的“表里如一”,无论夫人是不是在外面,无论夫人在不在眼前、有没有人提起。他仿佛无时不刻的不在想着要如何讨好自家夫人。
从前他那些讨好行径不提,总也能叫人忍了。只最近他“弃了自家祖母、母亲不去孝顺,而围着夫人的叔父殷勤打转”一举实在叫人看不过眼。
凤卿城从前的名声摆着呢,前主的威名她也没去改善。所以这些事情在一些人看来就只一个想法:暗地里,明大人这是得把定北侯打成了什么样子,才叫他如此贴服。
婠婠委屈的很。她叫他服帖?她不对他服帖就是她有本事了!
那些事情皆有缘故,婠婠不好解释,也没有必要向这小御史解释什么。
她先是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两位御史见状,第一反应便是她要动手打人。那年长御史默默的挪到了一个有雕花柱遮挡的犄角处。他自信他的话并不会惹恼这位总捕大人。他只要确保自己不会波及就好。那年青御史却是纹丝未动,高昂起了头颅,一副铁骨铮铮无所畏惧,要以生命维护纲常正理的模样。
婠婠并没有没打他,而是清了清喉咙,向他问道:“像纪御史这般年纪的男人,就是没做爹也都该娶亲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蜀中也下雪吗?
那年青御史一愣,犹还纳闷他娶不娶亲跟她揍他有什么关系,就听婠婠又说道:“纪御史没有心仪之人吧?若是没猜错应该也还没有心仪纪御史的小娘子出现。”
那年青御史更加的楞起来,不自觉的放低些头颅看向了婠婠。然后他见到对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有点熟悉的神情。
此刻那位年长御史嗅到了安全的味道,又从那犄角处走了出来。从容的坐到先前的位置上继续喝茶。
他的走动令人不得不注意他。很快的那年青御史明白了婠婠脸上的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方才这位老御史的脸上不正是这种神情——那是一种前辈对着晚辈的慈蔼?
年青御史疑心自己眼花了,不由得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来又确认了一下。
没有错,真的是那样的一种神情。
年青御史思绪破天荒的凌乱了起来。
在年青御史那一脸的呆愣中,婠婠带着那一副新学来的神情开了口,“也难怪。纪御史不曾知道爱慕一个人、心仪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被一个人爱慕、关怀又是一种什么滋味。”
婠婠有意的顿了顿,然后翘着唇角道:“所以,纪御史才会生出这样的误会来。”
不知是什么缘故,年青御史的心中此刻泛出一股难能言语的滋味。像是难过又像是扎心,好似是涩又好似是酸。是啊,似他这年纪的同窗、同榜都已经娶亲,有的连孩子有了。唯他还是孑然的一人。
他有心想要斥婠婠,不该公然说什么爱慕、心仪这等事情。但心中的那股滋味却是叫他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确的,他并不曾知晓被一个人爱慕、关怀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但其实他知道爱慕一个人、心仪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很微妙、很奇妙的心情。
会叫他在细雨里佯装读书入神,直佯装了大半个时辰。衣衫皆被雨水打透,书页也湿黏在一处,就只为了等那个人路过,悄悄的看一眼。见到她笑他也会觉得开心。见到她忧虑,他亦会低落难过。
她喜欢的,他恨不能立刻捧到她眼前去。她烦恼的,他愿意粉身碎骨为她扫除。
......
他以为那只是年少时候不切实际的热血来潮。当他过了那年纪,经历过一些世事,那样的幼稚心情便不复而在。可如今猛地被人翻起那一页年少的心事,他的心竟还如那年一般。
记忆中少女的容颜并未曾模糊。那些因她而欢喜,为她而忧恼的心情也依旧的清晰鲜明。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心情以及他此刻所有的思绪,最终都化成了一副蒸腾着水色轻雾的画卷。江南的微雨时节,穿着桃红衫子的少女蓦然回首,嫣然一笑间,他眼前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个她。
年青御史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接着眼眶也酸软了起来。
那被一个人爱慕、关怀的滋味,他本该是能够知道的。
他本该是能够知道,被自己心仪之人所爱慕是如何的一种滋味。
可他终是错过了。在知道的那一刻就已经错过了。
婠婠其实只是想刺激一下这单身的小御史的,压根儿就不知道她戳中了对方心里的那块伤,且是块一直被忽略,未曾揭开过一次的伤。
她盘算的是:他叫她心中憋闷,她就一把狗粮糊过去叫他也憋闷憋闷。而且把“惧内”粉刷成恩爱情长,直接就能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