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赵,名清翔,乃是我的二叔。为避祸,十年前假死托身贵邦时因自己出生在楚地,又是端阳节生人,故改名做楚端阳。”
赵清翔文武全才,很等精明能干的人物。清华中了北戎奇毒,他一时虽弄不清楚幕后到底是何人为恶,但总还知道要多留了一个心
眼,便向塞外神医讨了一些解毒良药时时带在身上。奉旨巡视遇袭,自己身边的侍卫居然敢用毒箭从背后暗算,叫他彻底明白绍帝这是
要除掉他们赵家了,索性装死脱身。只可惜他送回京城的密信晚了半日,三弟赵清穹已命丧虎口。兄弟三人曾为南魏立下过汗马功劳,
居然无辜遭害,清翔立下誓言,必要报此血海深仇。他与武威王赵广胜一合计,如仍留在南魏,风险太大,稍有不慎还会祸延当时尚未
成年的赵长歌,于是远走西越,在异乡积蓄实力。重光太子看中了他的文韬武略,他又何尝不时希望借助对方之手为自己谋利,至于后
来事出巧合,叔侄顺利联手,乃是天命注定,越重光无福消受这至尊皇位罢了。
打雁的叫雁啄了眼睛,捕蝉的身后还有黄雀。越重光脸色刹时变得很难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挣扎着问道:“武功尽失是装的
,你是故意叫我捉住的吧?”
“青莲行事不密,我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妥。”赵长歌笑道,“太子向来谨慎小心,若非如此,殿下又怎会毫无顾忌地举兵行事?
我等又如何能暗中调度,瞒过殿下的众多耳目?太子既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何必再困兽犹斗,让这些忠心下属为你白白送死。”
“若我那时狠心一刀杀掉,你岂非死得很冤!”越重光双眉紧皱,眼脸下是浓翳的阴影,说着一指重峰,尤不死心地大声道:“他
哪里比我强,值得你甘心以性命相搏,为他冒险。我是长子,文采武功都在他之上,手下又是人才济济,他所有的不过就是一个嫡子的
身份,凭什么要我向黄口小儿俯首称臣!如果真有所谓天命,你我都非那低头认命之辈,一样的乱臣贼子!旁人不明白事理,你总该站
在我这边才是!”
“多谢太子抬爱,只可惜我与你不同,做不得同路人!”长歌回答道。两人说话间,三万近卫军已攻破外围,渐渐逼近焰火台,双
方形势完全扭转。松柏常青四将甚为忠勇,不等主子下令已返身冲入前线,领着麾下众人与比己方多出几倍的近卫军浴血鏖斗,战况几
近惨烈。赵长歌见状,朗声说道:“外面都是西越子民,太子不肯放手,难道当真忍心看着他们无谓丧命!”
“好,”越重光高声下令,“大家住手!”交战的士兵们同属西越,本就不愿意自相残杀,便立刻各自后退几步,分出一些人手来
救助受伤同伴。越重光已不复方才的惊愕慌乱,重围中长身而立,似有所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倒叫赵长歌心生疑惑,重光太子应该不
是一个肯轻易认输的人才对,故心里暗自凝神戒备。他是外人,这西越宫闱之争理应由皇帝来裁决,于是和赵清翔对视一眼后就垂手退
到旁边。
坐在龙椅中的西越王沉默而悲怆,脸色铁青,双眼怔怔地看着越重光,半晌才说:“前几天国师告诉朕,说你意图杀嫡篡位,朕还
有些不信,又有些怜悯你的处境。故今日当众荣宠你,望你明白朕的一片苦心,可你~~可你终于还是动手了!不但杀弟,还要弑君!
重光啊~~你做得太过了!”这个大儿子人才出众,一向是他的骄傲,只可惜心肠狠毒,少了些仁慈,他若是得志,其余两个儿子势必
只有死路一条。为绝后患处死他吧,到底是自家骨肉,在膝下承欢多年,心有不忍。越公虬踌躇良久,终于下旨,“太子谋逆,废为庶
人,永囚皇陵不得开释。改立皇嫡子越重峰为嗣,日后继承大统。”他垂垂老矣之时不得不面对骨肉相残的窘况,心中哀恸,勉力说完
几句话,已是一口鲜血喷出。西越百官震惊,有贴身宫监赶紧掏出救命药丸,服侍他用温水吞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越重光听完这道口谕圣旨,仰天张狂长笑,忽又转头用力瞪着赵长歌,“你当真不肯助我?!”
长歌无语摇头。重光太子眸色深黑,其意难明,叫他心头微悸,隐隐觉得不好,却想不起到底哪里会出岔子。越重光盯住他看过了
半天才又淡淡地说道:“长歌可不要后悔!”良无虚怀,松柏常青等人此刻都已围在他身边,越重光脸色发红,眼神变得越来越凌利,
杀气也一点点渗透出来,终于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是你们逼我的!”
突然,空气中隐约传来淡淡的花香,却又夹杂着些许腥味。赵长歌双目如电,发现良无缩在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点燃了一把
素香。他抬右手,一声龙吟,剑气冲霄,藏在腰带里的上古折铁宝剑出鞘,身随剑动,直刺过去。松柏常青四将早有防备,联手抵挡。
只听见嘡啷啷一声巨响,这四人结成的天地四象阵威力不凡,竟将赵长歌震飞。长歌一击不中,收势怒喝道:“阴疳蛊流毒百世,贻害
无穷,越重光!你就不怕成为西越的罪人!”
此言一出,整个焰火台上瞬间鸦雀无声,有如一座死城。笔之翰籍中曾有记载,荒粤之地,名唤蛊族的蛮人会养一种阴疳蛊。乃是
在端午日,取蜈蚣、小蛇,蚂蚁、蚯蚓、蚰蛊、毒蛛、蛊主头发指甲等物研末为粉,供于五瘟神像前百日,待药成之后,喂给当年捕捉
到的疳蜂蜂后食用,那蜂后便会在巢中产下异种巨蜂。此物即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阴疳蛊。下蛊之人一旦放出蛊母,那东西便会自寻宿主
,然后在人体内产卵,快速繁衍,破腔而出,由一变百,难以尽除,以至于遗祸无穷。西越与蛊族常有摩擦,因此吃够了此物的苦头,
被宿之人惨不堪言,死状极为可怖。二百年前,当时的西越王越解与国师阴箓,联合各方势力,付出惨痛代价后,才灭掉蛮人合族老少
,阴疳蛊也就此失传。此物因过于歹毒,伤天害理,百载之下,西越人仍将其视为禁忌,没想到,他们的大皇子居然要用它来再次为祸
人间。于是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叱漫骂。
“殿下,”赵长歌忽然说话,“我听说这阴疳蛊只认蛊主气味,其他但凡能喘气的活物都会受到攻击。殿下身上的气味,护住身边
几位贵属已很勉强了,那些誓死效忠殿下的军士们嘛~~”
越重光脸色微变,对方这一手分化离间之计十分险恶,手下那些人若怕死,不等西越王服软便当先闹起来,倒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
。他应变极快,立时笑道:“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