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旸眼带笑意,饶是如此,还是反驳她,“算计我别让我知道。否则,下场很惨。”
周和音满不在乎,独处才有的娇嗔,“我要睡了。挂电话!”
“我也想躺蚊帐里吹小风扇了……”他撩拨她。
“你吹你的净化风扇罢!”周和音怼回头,说他房里那个戴森净化风扇。
他再说她房间,大归大,床好小,还有……
“还有什么?”她料定不是什么好话,但又好奇心作祟。
“不大结实的样子。”
周和音被他教坏了,秒懂他的话术,于是,狠狠噎回去,“结实狠了,那是躺棺材!”
傅雨旸也不怕咒,再大放厥词,“不过我喜欢。我喜欢和你一样咿咿呀呀的声音,助兴!”
臭流氓!周和音笃地一声就挂断他!
*
次日一早,周和音去店里帮忙。
书云和堰桥如约而至,外面将将过七点,已经扑得人一身热浪般地懊糟。
堰桥把妈妈要带的一个果篮搁在周和音的收银台面上,挡住了她全部视线,她从果篮后面移出目光,又把老重的果篮搬下来。
周五晚上,他确实和赵观原动手了下,被周学采严词喝断了,然后吆鸭子般地把他们俩都赶走了。
傅雨旸那头得了信,没多言,只叫堰桥回头。
散了应酬局,他正好有事和书云说,计划带堰桥回B城的事。说许家兄弟那里正好缺个伍,他叫堰桥先顶上,后续他回B城再慢慢带。
书云那个谨慎的性子,头一反应不是雨旸老早有这个计划,而是,“他是不是小孩脾气没分寸了?”
自己养的小子,多少还是知晓点。眼巴前,又在周家闹这么一出,书云只以为雨旸不快,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了。
雨旸怪她多思多虑,又反过来揶揄她,我真计较,也不会叫堰桥替我送这一趟。
司机送周家回头,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外甥亲自送来的亲近。
雨旸这么说,书云心里终究不落忍。趁着来赔不是也好,化解也好,她只是要堰桥心里定当些,有些事情,僭越了总要吃苦头的。
男儿自是抱负比什么都重要。她已经在泥潭里跌了半辈子了,不要自己的儿子再来过这窝囊光景。
“吃点什么?我请客。”周和音招呼他们。也看着堰桥朝她有仇似的,轻飘飘揭过一眼。
书云摆摆手,说不用了,耽误一张桌子。
正巧碰到邵春芳过来,书云率先开口,同她打招呼。
邵春芳笑脸迎人,一改那日在酒店急冲冲各自为营的样子,怪他们实在太客套了,买这物什做什么,“上回回来小音就说我了,我这个人就是性子急,你也知道,她和雨旸差那么多……”
周和音一听妈妈口中某个极为鲜明且意外的名字,一时惊掉下巴,甚至琢磨不出妈妈到底是话术上前还是真心的,雨旸,好顺口的样子……
她在这竖着兔耳朵似的偷听,边上的堰桥冷笑她。
周和音也不以为然。
邵春芳招呼书云母子坐下,要他们尝尝茶馆的手艺。书云说过来说几句话就走的,我们家小子替他舅舅办事,到底年纪轻,沉不住气,但一片心是好的,自然都是向着他舅舅和未来舅妈的。
“你和小音爸爸千万别怪罪,也别因这趟冒失,连累了雨旸才好呢。”
邵春芳没有书云那么谨慎,处处看人眉高眼低惯了。反过来劝书云,“你今天过来的一片心我是晓得的,为人父母的,真的,为了子女过得好,要我把头剁下来,我都舍得的。所以,我懂你的心情。但也要劝劝你,他们爷们儿间的事,自然由他们自己去来往较量,哪怕是自己的小子,也不要这么谨小慎微的。甥舅甥舅,他作舅舅的,提携一把难道还不应该嘛,你这样处处丁点不出错,倒显得生分了!”
邵春芳拉着书云在边上一张方桌上落座。相约同龄人,很明显,书云的日子不如邵春芳,远远不如,一个人心里装的阅历和手里握牢的钱才是他足够的勇气。傅书云显然是个褴褛的人,在这样一座烟火小店里,人声攒动的,老板娘沏一碗热腾腾的茶给客人,尝饮的人,也很难有这个闲心来体会这样消遣的早晨。
书云娴静朴素地告诉邵春芳,“是,如果是嫡嫡亲亲的兄弟,我自然会腆着脸地去求他。实情不是,正因为不是,雨旸拢头拢尾帮贴了我们这么多。我才不允许我们做错一步,半步都不行。”
“小音妈妈,叫你笑话了。我看得出,你是个爽快人,正因为你爽快大方,教出的小音也才那样体贴懂事。你们都是这么好的人,我更不能叫人看轻了。无论如何,我想来一趟,就……有些事是我们母子眼见不够,不关雨旸什么事。”
“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越这样,我越要懊悔那天在酒店那样了。”邵春芳连忙喊住,说人人有一片不足以朝外人道的苦心罢了,“我就这么个女儿,她爸爸那么横,到现在不肯松口,你瞧,不也是没辙。我那天也是急呀,你说她年纪轻轻的,说好听点,人家说雨旸惯着她,说不好听点,那就是跟着他。人言可畏,男女这些风波事上,哪回不是我们女人多吃苦头和嚼舌啊。”
书云红着眼要掉眼泪的,听到邵春芳这么说,突然坚韧地告诉小音妈妈,“千万别这么想。平平等等谈对象而已,小音比你想得还灵得很,她和雨旸即便没结果,吃排头的也不会是她。有结果,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那些人要说由他们说去,无非就是酸话,小音妈妈,你要看得透,咱们是过来人,感情也好日子也好,要自己过得起来,那才是真。别人口舌上的,全是假的,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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