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玺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对于莫珈的经历也不禁感到惋惜。他也曾经历过从天堂掉入地狱的巨大落差,因此多少能体会莫珈的心情。大概就是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贺泽玺鬼使神差得并没有说出莫珈被追杀的真相。
“莫珈虽然身份特殊,但他对于掖揉的感激之情和忠心不需要怀疑。至于复国……我想他也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外族人就好。”
拓跋泓眉梢一挑,问:“你怎么这么肯定莫珈不会复国?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贺泽玺自己也愣住了,说实话,他说完这句话后也是心下一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拓跋泓问他对莫珈这么有信心吗?他觉得并不,但就是无来由地觉得莫珈不会背叛掖揉,也不会复国。
拓跋泓没得到答案也没有继续追问,抻了抻手臂扶着明珩站了起来:“行吧,你既然相信莫珈那我们也暂时先相信他好了。至于莫珈的身世……随便啦,只要不会危及掖揉,管他是百幽的皇子还是哪国的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莫珈对掖揉有一点异心,我不会手软。”
贺泽玺也不明白自家弟弟为什么要对着自己说这句话,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吧,我把莫珈叫进来,这些日子就让他照顾你吧。”拓跋泓勾起嘴角,朝贺泽玺眨了眨眼睛,别有深意道,“莫珈这孩子心细,最会照顾人了。”
贺泽玺仰起头望着夫夫俩,面色迷茫。
明珩忍着笑,跟贺泽玺说了声好好休息就拉着自家热衷于做红娘的“媳妇儿”出了屋子。
出了门,正好碰见给乌蒙帮忙结束的莫珈脚步匆匆地往他们走来。
“大汗,陛下,你们来看晗熠啊。”
拓跋泓点点头,叮嘱道:“这些日子你不用管其他的了,好好照顾他就行了。对了,泽……啧,晗熠生病了就喜欢吃甜食,你想办法给他弄点糖葫芦麦芽糖什么的回来,不过别让他多吃,对牙不好。”
“臣知道了。”莫珈说完没急着进屋,皱着眉头盯着拓跋泓看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拓跋泓故作不知。
莫珈先是瞥了眼身后紧闭的门扉,这才压低声音问拓跋泓:“大汗和晗熠公子是什么关系?晗熠公子看长相应该是安陵人,大汗怎么会认识安陵人?”
拓跋泓也不计较他的以下犯上,不过也不准备告诉他真相,慢悠悠地打起了太极:“我怎么就不能认识安陵人了?你家王后不也是安陵人?”说着,边指了指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明珩。
明珩:“……”怎么躺着也中箭啊!
莫珈哪里是拓跋泓这人精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他忽悠得团团转,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被推进了屋里。
解决了莫珈,拓跋泓心情大好,眉眼弯弯,笑得像只狐狸。
明珩摇头失笑,替他拢了拢披风,问:“累不累,进屋躺会儿?”
“好啊,”拓跋泓又捏了捏腰,边往他们屋走边小声抱怨,“这段日子小家伙长得很快,肚子都大了不少,站一会儿就累了。”
明珩看着披风都快遮不住的肚子也面露忧色。他也发现了,拓跋泓最近这段日子肚子就跟吹了气的皮球似的,比以前大了不少。而且他翻了翻医书,发现拓跋泓如今五个月不到的肚子却比医书上五个多月的肚子都要大,不禁有些担心,但同时又有些隐隐的期待。
他俯身,小声问拓跋泓:“该不会是双胎吧,就像你跟你哥哥那样。”
拓跋泓脚步猛地一滞,低下头惊疑地盯着圆滚滚的肚子,喃喃道:“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明珩道,“你跟你哥不就是双胞胎吗,我听宫里的御医说生下来就是双胞胎的,以后他们生下的孩子也极有可能是双胞胎。”
“可……”可他爹爹是吃了生双子的生子药的缘故啊,难不成那颗生子药影响这么深远,过了二十多年还药效不减?
拓跋泓虽然一早就决定生两个孩子,但并不愿一胎产二子。他听说爹爹生他和哥哥时,情况十分凶险,差点就一尸三命了。拓跋泓听得多了,也就对这事产生了恐惧。
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在房门口停了下来,准备给自己把个脉。然后指尖刚搭上手腕,乌蒙匆匆跑了过来,面色严肃不已。
“大汗,探子来报,安陵的太子在今早薨了。”
明珩脸色瞬变:“怎么这么突然?”
乌蒙:“据说是昨晚突然病危,太医院的太医们拯救了一晚上也没救过来,今早天不亮就咽了气。至于乾元帝和皇后悲伤过度双双病倒,如今是二皇子在代理朝政。”
明珩沉默不语,神色复杂。
拓跋泓用眼神打断了乌蒙后面没说完的话,说了一声继续跟进就把人打发走了,自己牵着明珩进了屋。
拓跋泓把明珩拉到桌边坐了下来,又给他倒了杯水,问:“在想什么?”
明珩捧着茶杯,指腹在杯身上轻轻摸索着,失神地盯着桌面,良久突然出声:“你说,太子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一场阴谋。”
拓跋泓动作一滞,但脸上并未见意外之色,一边的眉梢轻轻挑了挑,问:“为什么这么想?还是你知道什么?”
明珩摇了摇头:“我也只是随口一猜,不过刚刚乌蒙提到二皇兄我倒是真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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