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宣染这几日夜以继日照看花蕊本就疲惫,失去信物也无法联系尊主。而今又遭受“重创”,情绪颇有些崩溃,带着哭腔蹲下身,大喊道。
“你先是没收我的信物,让我无法告知尊主实情。况且现在我身体养好了,也没见你跟着我去呀!”
裴颂在小孩跟前踱步两圈,硬是没找到什么哄人的好方法,只听见对方抽抽噎噎地嘟囔“骗子”,觉得头疼不已。
他实在无法,心说要不就答应宣染,随他前去。就算慎楼那臭小子讨厌得很,也不过就是少几颗上乘丹药罢了,于他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然而,正当他俯下身去,准备道出妥协之时。不远处有人撕裂空间,原地陡然出现一玄衣男子。
面前一高一矮的情形着实罕见,慎楼挑眉,有些意外:“裴颂,你欺负小孩作甚?还有没有点仙风道骨了。”
“尊主!”听到熟悉的嗓音,宣染猛然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惊喜地叫出声。
在裴颂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小孩已经飞快略过他的肩膀,噌噌跑到慎楼面前,作势扑进对方的怀里。
不过,临到跟前,宣染又像是想起了礼数似的,突然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拱手躬身:“属下见过尊主。”
礼数倒是周全,然而话语中的激动却完全没办法遮掩。
裴颂目睹宣染脚步的轻快,比面对他的时候实在热情太多,悄悄冷哼一声,嘀咕道:“装模作样。”
看到宣染安然无恙,慎楼也放下心,来看着面前的少年,他不禁伸出手去,揉了揉宣染的脑袋。虽然其中有出于对下属的关切在,更多的,则是宣染安好,他能跟师尊有所交代。
“怎地没事也不传讯于我,让你尊主好找。”
这倒是解释了,他为何足足用上好几日方才找寻到宣染的踪迹,差点没把三洲翻了个底朝天。
宣染头一次被尊主摸头,心下大喜,忍不住抬起眼看向慎楼的眸子,
目光灼灼,把始作俑者裴颂卖了个一干二净:“尊主,是神医前辈没收了我的信物,令属下无法同您联系。”
裴颂:“……”
好啊,你小子。这几日吃他的住他的,就差没把人当成祖宗供起来了,现在还要倒打一耙!
“哦?”慎楼轻飘飘的视线滑向在场的第三人,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是出奇的一致,仿佛当真是在困惑。
裴颂还沉浸在被同伴出卖的“痛苦”中,没好气地白了慎楼一眼:“……看什么看。”
他语气算不上太好,甚至能感觉到其中的晦气,可是慎楼却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就好像是两人早就熟识。
“我看这小孩脸色苍白,受了内伤,该不会是拜你所赐吧,裴老妖?”
裴颂一听这个绰号,便瞬间炸毛,多日来隐藏的小孩心性也全然暴露,他怒吼:“死小子,你再叫一句试试?!”
说完,他便作势要同慎楼决一死战似的,撸起袖子冲上前,竟是打算摒弃灵力,单纯肉.搏。
“慎楼,你可别忘了上次帮你看伤,结果你将我的一品丹药全部搜刮之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狠辣掌风袭来,慎楼飞速后倾,脚尖轻点,便顺利往后方移动数米,成功避开裴颂的致命一击。
但他刚一直起腰背,侧方便再度袭来攻击。慎楼避无可避,只能出掌相迎。
慎楼的武功较之百年前,自然是有了质的飞跃,哪怕与他战斗的,是武艺高超的神医,也较之不相上下。
游刃有余,丝毫不嫌紊乱。
这算得上两位高手的巅峰对决,那气势定当不容小觑。这一掌的冲击,让慎楼和裴颂双双倒退三步,前者尚且能忍,只是觉得胸腹仿若烧着一团烈火。
而裴颂却不在意任何包袱,直截了当捂住胸口,只听他闷哼一声,嘴角竟然缓缓溢出鲜血。
他用手背擦去,眸光中总算带上些欣赏,就差没直接拍手称道:“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慎楼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默默咽下了临到口腔的血气,假意恭维。
“你也不逞多让。”
这两人一套先兵再礼下来,把宣染彻底弄糊涂了,他看看裴颂,再看看慎楼,有些犹豫地走到自家尊主跟前,吞吞吐吐地问:“尊主原来与裴前辈一早相识?”
慎楼颔首,算作应答。
宣染:“……”
那他辛辛苦苦找了三个洲,还差点丢命岂非毫无意义。既然尊主一句话就可劝得裴颂回去,他又何必煞费苦心。
真是可怜那些被神医摧残的花了。
见下属眸光隐隐有些异样,慎楼看懂了对方的想法,示意宣染抬头,朝着裴颂看去。只见慎楼在距对方不足三丈的位置,扬声道。
“裴老妖,跟我回五洲。”“滚。”因为这个称谓,裴颂先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装模作样地做个鬼脸,活像个老顽童似的,“要回你自己回,我才不去,除非……”
“你把偷我的丹药补齐交差。”
宣染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向慎楼,想提示一下尊主对方的脾性,连日来,他可是被裴颂坑怕了。
条件说变就变,哪怕履行了对方也可以随时爽约,让他好生气愤,又无处发泄。
好在慎楼对裴颂极为了解,自然也对这人的鬼话敬献不敏。他完全不慌不忙,就好像并不急于一时——明明听闻下属有事,便急匆匆告别刚在一起的师尊之人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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