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辞很乖,不挣不扎,任他亲着。
接下来的话,根据以往的经验,他要么就会直接压着人在沙发上复习,要么就是把人带回房里。
可这一回,他却什么也没做。
把男人松开后,青年盯着对方定定地看了约有半分钟那么久,才将人再次揽回怀中。
——到这里就行了。
……
离一年之期,还剩下最后一天。
苏沐辞等这一天可等了太久了。
这一个月,他完全压下了自己的脾气,要多乖有多乖,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如此大的牺牲,可不就是为了最后一天做准备吗!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不是苏裴沉肚子里的蛔虫,并不知道最近几周,自己的表现能让那家伙相信多少。
但为了能让自己的“爱”通过行动真正传达给苏裴沉,他决定彻底舍弃尊严一次。
洗完澡出来,青年毫不意外地又坐在沙发上看书。
以往的话,苏沐辞铁定转身就管自己回房了,今天嘛——
他好脾气地叫人:“沉啊,很晚了,去洗个澡睡觉吧。”
对方还真的被他叫了起来。
然后如他所愿,前去卫生间。
没一会儿,屋里响起脚步声。
床上玩手机的人,不由得偏头看了下。
青年半敞着睡衣领,发尾的水渍未干,颗颗往下落,沿着精致的锁骨往下,滚入一片无名之境中。
配上他此刻冷漠淡然的表情,倒是有股禁/欲的气质在。
苏沐辞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别的不说,这家伙的脸和身材,真的还挺能打。
他下床朝人走过去,凑到对方身边,像小狗一样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嗅了嗅。
“洗干净了?”
苏裴沉没回答。
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男人心下一松,同时,另一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紧张感,猝然升了起来。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他咬咬牙,从紧闭的唇间憋出一句。
“今晚我们不复习了。”
话才说到一半,男人白皙的面色已经先一步染上桃红。
一言一行间,无端透着股诱/惑的妖艳之色。
他视死如归般闭上眼,哆嗦着将青年往床上一压——
“今天我教你,做口算。”
……
卫生间的水流声持续了近十分钟,总算从洗脸池前抬起头来的男人,脸上的燥意还未褪尽。
唇瓣微微红肿着,他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不到一秒,就跟看见了什么令人后怕的画面般刹那挪开。
“还没好?”
敲门声响,跟着响起青年沙哑的询问。
苏沐辞关完水,对着镜子里的人深深吐了口气,才将门拉开。
苏裴沉的神色很复杂,尤其是在看见男人唇角未擦干净的水痕时,不知在脑中想到了何种画面,面色一滞,原本就暗沉的眸,越发深沉。
“快十二点了,睡吧。”
苏沐辞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拳。
——很快,他就能彻底解脱了。
……
苏裴沉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做这个梦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很多年之前了。
今晚,他难得又做起了同样的梦。
是自己两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一个画面。
——苏沐辞死之前,那血腥满满又美到极致的一幕。
但这次的后续发展有了变化。
那个即将葬身狼腹的男人,突然冲他所在的位置笑了笑。
这一刻,他心里闪过一种荒唐的想法。
——现在这个苏沐辞,是这辈子的苏沐辞,不是上辈子的。
他知道这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是苏沐辞,都是那个让他恨了两辈子的人。
可这阵感觉不消反深,逼得他第一次没去等期待的画面出现,就先从梦里退了过来。
许是梦境的后遗症,隐隐约约的,他似乎闻到了和梦里一样的味道。
苏裴沉翻了个身,他知道,今天是最后的日期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睁着的眼缓缓闭上。
一切马上就要彻底结束了。
不对——
苏裴沉猛地睁眼,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哪里有苏沐辞的身影。
似是要让他感知到某种事物正在流逝,那阵刺鼻的血腥味道,无形中又浓了一些。
他几乎是狂奔去阳台的。
被月光照耀着的男人,脸色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
他累极了,听见声音,颤了颤眼皮,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白皙的手腕上,触目惊心地淌着一条血痕。
——不知道流了多久的血,似乎都要流干了。
迷糊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小心翼翼地抱起,男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眼睛睁开,看见青年脸上从未出现过的失控神色,轻勾起唇,笑了。
“如果我能活下去,你愿不愿意相信,我现在真的很爱你了?”
没能等到青年的回答,他就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他没有求生意识,抱歉,请您节哀。”
走廊昏暗的灯光,为病房前失魂落魄的人增添了一丝悲凉色彩。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显然已经看透这种生离死别之事,惋惜地叹了口气,抬脚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