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都没反应过来,一人却速度极快,两步贴近环腰捞过祝微星, 千钧一发让他避离了危险区,化解一场小灾。
“啊哟啊哟……怎么搞得, 差一点就要烧到人啦!”
“是祝家小孩啊, 多危险。”
大爷大妈后知后觉,弄堂里响起惊叹一片。
祝微星看站在面前的人,十分镇定, 对姜翼点头,习以为常地道谢。
姜翼怎么会放过嘲笑他:“小鬼想先行?道行却不怎么行。”
祝微星无语。迈步继续走,在地上捡来的一角黄纸仍捏在他手中,松了又紧,最后还是被放进了口袋。
转身后, 却听背后咣当巨响。祝微星警觉回头,就见姜翼竟不客气地飞起一脚踢翻了刚差点起祸的火盆。盆飞几米, 砸出个碗大的洞,内里未燃完的残烬四处飘散, 洒得狼藉斑斑。
两旁人见此, 无人敢言。
祝微星却怕不妥,轻轻颦了下眉。
那头蓦然响起一声嘶叫。
“————啊!”
祝微星一惊, 循声看去,发现竟是刚才还呆呆坐着的宋奶奶。
宋奶奶目光直视这里,先盯祝微星,又盯姜翼,视线于并肩而立的两人间往复徘徊。最后忽然起身,在大家摸不着头脑时,老太太像匹疯了的马,自原地朝祝微星重重撞了过来!
姜翼回神最快,出手就挡,但架不住老人家的突然袭击,她离祝微星又近。咚一下,还是把人撞了出去。
好在姜翼抱得快,宋奶奶力气又不大,撞得祝微星只踉跄了下,胯部磕在路边突出的水管上,便被姜翼揽了回去,站稳在地。
老太太却因为反作用力自己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她身上本就有伤,在弄堂里又深得民心,这一下倒得事可不小,一时四面八方都有人来扶。
老太太却极倔,竟生生挣脱探来的几只手,仍死死瞪向祝微星方向,看得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前姜翼。
宋老太太尖叫,苍老的吼声穿破噪扰呵问,压过灰朦烟气,直逼远处青年人。
“煞星入门!你无法无天不敬鬼神!!!你祸害良民,早晚要遭反噬报应!!!”
弄堂内,一瞬死寂。
再看姜翼,嘴角带笑,悠然而站,像没把老太太一番辱骂胡闹当多大事。可街坊邻居哪个不是看他自小到大,这土匪高兴了上能舍身忘死下能扶猫救狗,不爽了脚踩诚敬礼仪管你尊老爱幼,皆知姜翼要是大度能忍,那绰号能白叫二十年!?
果然,小土匪慢慢松了狗绳,上前两步,在那么多道注视下,提了墙边一只高二十厘米的破花盆,在手心轻轻一转,继而重重朝地上砸去!
轰然脆响!残水飞溅!
虽离人群有些距离,这煞神降世准备大开杀戒的气势仍骇得两旁大妈尖叫逃窜,大爷也是一声不敢吭。
宋老太太倒是未躲,不知是迟钝还是不怕死,依旧不屈不挠和他对峙。
只留宋阿姨为难,硬着头皮挡在老娘跟前,心里奇怪老太这话虽不中听,但也不是第一回 讲,以往也没见这土匪发那么大火,跟捅了心窝一样,嘴里只能劝说:“小姜……小姜……你一大小伙子不要和老太婆一般见识,她脑子糊涂,你消消气,消消气……”
祝微星也是堪堪反应,没人敢拦,只他穿过人群急急拽了暴走边缘的姜翼。
他不是对方,没立场让姜翼不要在意,被贴那么多年神神鬼鬼的标签,没人能猜度对方心里有多憋屈。
祝微星只能表明自己不赞同姜翼和老人家起冲突的态度,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整个弄堂的烟火那一刻像都烧进了姜翼的眼里,他一言未出,直视祝微星。就在两边街坊担心祝家小子怕是要代替香火今夜被祭了姜家的祖,那土匪重重朝他翻个白眼,转身提起地上狗绳和一个大箱子,走了。
众人像看了场没结局的惊悚片,心有余悸但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宋阿姨忙把不清醒的老娘拉到一边,还算有分寸的给祝微星道歉。见他摸了下腰胯,从小包里掏了瓶小膏药递去。
“小祝你刚才是不是撞到了?这个东西提神醒脑我随身带,擦在身上也能止痛消炎,清凉化瘀,很有用,你拿回去涂一涂,明天就不疼了。”
祝微星推脱:“不用了。”
宋阿姨不罢休:“你不信我呀,,阿姨乡下有个老中医亲戚开得药方,我特意找人帮忙调的,特别灵。周围邻居都用过呢,我还给过你妈妈咧,她那时候天天和你爸爸打架……”
意识到祝微星眉头轻蹙,宋阿姨忙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我又瞎说了,那什么……阿姨就是代替奶奶给你道个歉,她脑子时好时坏,有时连我都不认,你不要当了真。”
祝微星又看眼宋奶奶,老人已坐了回去,又开始念念有词,一派木然,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路上已没土匪身影,他没等祝微星。
祝微星来到七号楼下,看见角落有隐约火光,和一个有些熟悉的佝偻背影。
祝微星站着,静静看她很久,最终没上前,选择上楼。
进家门,就哥哥在,大概被叮嘱过,见了祝微星,主动汇报说:“奶奶不在,在楼下烧纸。”
祝微星点头,擦桌子拿碗准备吃饭:“我知道。”
犹豫了下还是问哥哥:“烧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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