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之雅在旁边听得嘴角抽搐,赶忙伸着胳膊肘拐了征野一下。
闻天柔微微一笑,道:“多谢都尉提醒,我早猜到了,只是今日一见,更加明了而已。”
征野被媳妇拐了,还是契而不舍,闻言松了口气,道:“你想开了,那就最好,姑娘这样的巾帼英雄,莫说旁的地方,咱们承河大营里哪个好儿郎不上赶着也要倒插门给姑娘?万万别为侯爷耽搁了年华……”
说着又想起旁边媳妇还在,赶忙干咳一声,道:“咳,自然了,我说的是没有家室的好儿郎。”
闻天柔摇头失笑,道:“多谢都尉美意,只是我如今并无婚配之念,穆达虽然已擒,北地边患暂消,我大越朝疆域辽阔,也难保以后哪里不会需要天柔上阵杀敌,我既得了先帝恩旨,不必如旁的女子一般苦守闺阁、相夫教子,那过个不一样的人生,也无甚不好。”
又笑着看了看旁边的颜之雅,拱手笑道:“都尉和嫂夫人倒真是郎才女貌,天柔就不打搅二位了,暂且告辞回营。”
征野和颜之雅目送着她离开,颜之雅才环着征野胳膊由衷的叹了口气,道:“这位参军真是不简单啊,赞你有才……这我都不说什么了,竟还能赞我有貌,真是怪叫人耳热的。”
征野转头看她,十分厚脸皮道:“哪里不好了?我倒觉得闻参军说的没什么不对。”
小夫妻见面,本该好好热乎一阵,只是如今贺顾的伤势在此,他俩也高兴不起来了,征野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那药丸子有用吗?”
颜之雅道:“我瞧多半有用,而且皇上搞不好还清楚那个道士的门路,否则他今日断断不会那样放过宗凌。”
征野叹道:“我也这样想,只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叫人心里又实在没底……”
颜之雅道:“你也不想想咱们侯爷是什么人,还怕怪力乱神呢?其实我方才没敢说实话,毕竟那样多人都在……你不必太担心,侯爷是男子却能生育,体质与寻常人大不相同,就算丹药真的没用,我或许还有个法子能一试,不过只有五成把握可以保住侯爷性命……和他肚子里的孩子。”
征野担心贺顾,先头还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后头却是一愣,道:“真的,五成把握?”
又道:“不对,阿雅,你方才说什么?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孩……孩子?!”
颜之雅点了点头,叹道:“侯爷倒也是个奇人了,这肚皮就好像一上战场,便总得揣点什么,莫不是老天爷与陛下、侯爷二人过不去不成?”
征野还沉浸在震惊当中:“那你方才怎么不告诉陛下,你怎么……”
颜之雅白了他一眼,道:“你傻啊,先不说侯爷能不能挺过去,这节骨眼上再让皇上知道他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万一一个不好一尸两命,那皇上还不得疯了吗?”
征野苦着脸道:“你说的是,可……可现在告诉了我,陛下没疯,我倒要先疯了!”
颜之雅双掌合十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告诉你?难捱的总不能只有我一个吧,你得陪着我,不然我和你成亲做什么?南无阿弥陀佛,侯爷这回一定吉人天相,平安班师回朝,咱们俩的好日子还得指望他老人家呢。”
征野:“……”
第132章
旁人不知道那道士是什么人,又有多大来头本事,裴昭珩却知道,正是因他知道,才能叫他亲眼瞧见贺顾这么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还不失态。
整个承河大营的人,柳见山、闻天柔、征野、宁浪、言定野……不是极有眼力的人精,便是跟老了贺顾的人,被裴昭珩遣退后,这两日都不约而同的和帅帐保持着距离,以免听见什么不该听的,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裴昭珩一个人在帅帐里守了贺顾两日,其间除了跟着一同到承河来的斋儿,小心翼翼的进来问了几次要不要传膳,也只被裴昭珩蹙着眉说了一顿——既是在军中,他又是微服北上,还要传什么膳?如此铺张张扬,叫将士们看了怎么想?
斋儿被训了个灰头土脸,心知那唯一一点希望的丹药喂下去两日,贺将军却还昏着,这情状瞧着实在不太乐观,也难怪皇帝心情不好了。
不过他也记得,当时颜大夫分明说过,贺将军次日天明约莫就会毒发,可丹药喂下去了,虽然人没醒,好歹是没有毒发,还留着气在,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斋儿也不敢多事,其后便只悄无声息的送了些大营里其他将士吃的饼子进来,可却也始终没见皇帝碰过一下。
——两日两夜,帝王守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只喝了些清水。
等到第三日天昏,斋儿倒还记得动身出发之前,皇帝和议政阁大人们约好的事,送饼子时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皇上……三日已要过完了,明日咱们是不是也该返京了?”
裴昭珩正坐在榻边的床凳上闭目养神,闻言连眼也没睁开,只淡淡“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的实在让斋儿有些左右为难,也不知他到底是在敷衍,还是真打算明日按照和诸位老大人们的约定动身回京,走也不是,继续追问,却又不敢。
可斋儿仔细想想,倘若明日贺将军还是这副模样,皇上十成十是放不下心扔他一个人在这里不知安危,不管死活的。
天子对这位年少相交、亦友亦臣的“知交”,究竟有多上心,没人能比亲眼瞧着的斋儿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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