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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姑娘家亲手做的,他似乎不好不给面子。
    于是便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如同机械般嚼了两口。过了两秒,他的面色忽然一怔。
    淡淡的甜味与腐竹的丝滑在口中绵化。
    他——他竟然尝到了甜味?!
    楚子渊头一回觉得甜味竟是这般美妙,震惊之余,他的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怎么又能尝出味道了?
    虽说只有淡淡的些许甜味,却也比嚼蜡强多了,原来他并非不贪恋这世间味道,只是得不到了,便只能宽慰自己。
    他将糖水放下,又尝了口小菜。
    没味道。
    再尝了口糖水。
    甜的。
    如此反复几次,他的心里萌生出一个猜测…
    第4章
    淮南城呈四方形,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北门一出便是大梁,因互通商贸,铺子和贩夫走卒居多,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而南面则遍布住所,尤其以南德街的府邸大宅居多,淮南城里头最尊贵的几大世家全都住在这一片区。
    江杏从楚煦的屋子里出来,像往常一样,同林银交代了声,便戴上面纱从铺子的后门离开,沿着护城河边的白玉石柱,慢慢走入了南德街。
    最后,停在一间占地广阔的府邸面前。
    那府邸正门上方悬挂着一方金丝楠木匾额,写着“江府”二字,字迹苍劲有力,必是出自名家之手,可见这家非富即贵。
    只是这匾额虽好,门口的那两对石狮子却被蛛网密布缠身,早没了那威赫之势。
    江府家主江怀扬本是淮南城的地方小官,可他的正妻江大夫人却是个有本事的,母家在京城的人脉颇广,一番运作后,江怀扬顺利升迁,举家浩荡迁至京都,羡煞众人。
    虽说是个芝麻绿豆的官,可只要挂上了京字,那便是淮南城的知府老爷都得客气礼让三分,就连如今,不时有行人路过,也会指着那江宅满是羡慕的语气。
    江杏的眼眸淡淡扫过那方匾额,净白的面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提着手中的青竹小筐从正门而过,沿着高墙一路走到后院的北角小门,轻车熟路地将门上的铁锁链打开,走了进去,再将门关上。
    杂草丛生
    墙裂瓦碎
    院里头的青叶掉了一地,旁边还有一个扫起来还未焚烧的枯叶堆。
    谁也没想到,外面看着光鲜亮丽的府邸,里头却是这般穷困潦倒。
    “阿娘,我回来了。”江杏穿过几方拱门,朝正屋走去。
    时下气温升高,屋里没有冰块所以十分闷热,即便到了黄昏,仍然能感觉到一股热气萦绕。
    偏偏苏氏正缠绵病榻吹不得风,所以连窗户也不曾打开透气。
    苏氏听到这声唤,芳姿瘦损的脸上露出欣喜,走到门口迎江杏。
    “你这孩子,说了几次,该叫姨娘才是啊。”虽是责备的语气,脸上却显露出关怀,牵着江杏的手,自上而下地仔细打量着她。
    苏氏原是琴师,一手琵琶名动淮南,即便如今容颜憔悴,也能从骨相中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苏氏患有咳症,身子柔弱如蒲柳,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又咳起来。
    她的身旁还站了个身着青裙的侍女,圆圆的脸蛋,眼睛也跟葡萄似的圆润透亮,边扶着苏氏坐下,边笑眯眯地望向江杏。
    “姑娘可算回来了,姨娘盼了一整日了呢。”
    江杏朝她点头一笑以示应答,扶着苏氏回了屋子,又去倒了杯水伺候苏氏喝下,等她气顺了,才撒娇儿似的靠在她怀里,软声软语道:
    “什么姨娘,我才不管呢,如今这府里就咱们几个人,娘就别拘着那套规矩了。”
    外人只道江家举家搬迁,却不知这里头仍旧住着江怀扬昔日的宠妾苏氏,以及苏氏所生的江家庶出三姑娘江杏。
    大夫人深以苏氏母女为妒,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茅山道士,说江杏是天生贵运命格,旺本家,需以自身守护江家祖先老宅,方可得江怀扬官运亨通。
    江杏至今仍然记得江怀扬临走前对她说的话。
    “阿杏,你是爹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又为爹守着江家祖先,你放心,一应月钱花销爹必会给你送来,不叫你和你姨娘受委屈。”
    这番话说得很是动听,若非江杏前世今生都没有得到过半分名为父爱的东西,只怕就要信了。
    果不其然,江怀扬在她这里演完父女情深,转头便去了江大夫人为其寻的新美妾房中,他更忘了,江家内宅从来都由大夫人一手掌管,只要她不松口,江杏便一个铜钱都得不到。
    这一世的便宜爹,竟跟自己二十一世纪的父亲一样薄情寡恩。
    外婆开了几十年的糖水铺,遗憾母亲去世没了承接人,父亲娶了新人后她便打包行李去了外婆家,在外婆的悉心教导下,江杏开始打理糖水铺。
    后来,外婆也去世了,她在那人世间彻彻底底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强撑着经营糖水铺,如一具没有鲜活气息的躯壳,就连被煤气罐爆炸炸飞时,她也没有害怕,反而是解脱。
    本以为托煤气罐的福她终于可以去跟外婆和母亲团聚了。
    谁知醒来倒成了一个庶出的千金小姐。
    她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穿越事实,便见一个哭得梨花带泪的女人冲进来,将她死死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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