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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齐家,后治国,若连身边人都护不住,如何保护一方子民。”谢珽瞧见她眼底的忐忑,微微俯身与她额头相抵,神情间流露出歉疚与疼惜,语气却冷沉而笃定——
    “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
    “放心,不论查到谁头上,都不会姑息!”
    ……
    有谢珽做后盾,阿嫣心里踏实了不少。
    当日后晌,内官再次登临随园,传了永徽帝的口谕,欲请他入宫一趟。为了示好招揽,还设了宫宴招待。
    谢珽端然接旨,翌日清晨携阿嫣赴宴。
    这日的天气不甚好,早晨起来就阴雨绵绵的,将窗外芭蕉打得轻响,待换衣出门,风里竟自添了稍许凉意。
    夫妻俩乘车到了宫门口,由御前伺候的内官亲自来迎,往太液池畔的永宁殿走——那处殿宇依湖而建,虽不及麟德殿雄伟轩峻,却因临水而建,就着淼淼烟波和亭亭菡萏,别有雅趣。
    宫人恭敬撑伞,夫妻俩并肩而行。
    雨势渐弱,却仍有点滴细丝打在伞面,穿过数重廊宇,在通往太液池的宫廊上,却忽然遇到了熟人——
    锦衣玉服的诚王和周希逸。
    谢珽昨日接旨时就曾向内官透露,说出兵之事非同小可,素闻诚王在朝堂上颇有几分威望,对平叛之事也有经历见解。故而今日之宫宴,愿与诚王一会,将彼此态度问明白,免得谢家有意相助,却遭人忌惮误解,吃力不讨好。
    永徽帝巴不得他帮忙平定乱局,立时应了。
    此刻遇见诚王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周家竟也派了人到京城,且跟诚王牵连在一处,被带来赴宴。
    按说,以剑南节度使周守素的行事,在郑獬被诛、陇右军政大权未定时,派人进京刺探消息,观望朝廷的态度,也算情理之中。但周希逸素来隐姓埋名的四处游荡,如今却亮明身份勾搭上诚王,此举颇可玩味。
    游廊金绘彩画,在秋雨里蒙了层雾气。
    两拨人虽是从不同的宫门进来,却都要去往永宁殿赴宴,迟早难免相遇。
    谢珽故意放缓了脚步。
    片刻之后,在游廊交汇处相遇。
    诚王原就将谢珽视为嚣张狂悖之人,昨日听闻户部侍郎徐元杰暴毙于郊外,似跟消失两日的谢珽有关,心中愈发觉得此人居心险恶,胆大妄为。奈何风声虽送到了耳中,京兆尹的人昨晚也匆忙立案,至今却没寻到半点实据。
    他不好凭空指责,又看不惯谢珽肆意妄为的做派,哪怕竭力克制,神情仍极冷淡,与平常的八面玲珑迥异。
    这般反应恰如谢珽所愿。
    谢珽只做不知,随意拱了拱手,目光瞥向旁边的周希逸。
    两家虽曾联手攻伐陇右,就连如何策应配合,都是谢珽跟周希逸亲自商定的,但始终避着耳目,未曾声张。不论周家是否泄露过底细,谢珽这一瞥,全然是碰到陌生人时的打量,不掺杂半分旁的情绪。
    谁知视线挪过去后,周希逸竟毫无反应。
    他在盯着阿嫣,目光一错不错。
    谢珽方才相向而行时,就看到周希逸在打量这边,原以为是冲着自己,如今看来,竟像是冲着阿嫣?他暗自皱眉,瞥向身侧,就见阿嫣盈盈而立,神情间并无半分异样。
    再瞧周希逸,仍死死盯着阿嫣。
    这样的举动属实唐突之极,以周希逸的身份见闻,更不该在宫廷里犯这般错误。然而此刻,那位竟丝毫不顾失态,一双眼睛盯住阿嫣时,年轻英俊的脸上只写了两个字——
    震惊!
    谢珽很不喜欢妻子被人这样盯着,尤其周希逸的目光里藏了对美色的贪图,似觊觎已久。
    他看向诚王,沉声道:“这是?”
    “剑南节度使之子。”诚王没打算隐瞒,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得意,侧头拍了拍周希逸的肩膀,“这就是汾阳王。”
    “哦。”周希逸惊而回神,有点魂不守舍,“拜见汾阳王。”
    谢珽皱眉,“你盯着内子作甚?”
    极直白不豫的质问,令周希逸稍生忌惮,他竭力收回视线,脑袋里还嗡嗡作响时,寻的借口也颇拙劣。
    “王妃长得与我一位故人相似。”
    其实何止是相似!
    方才瞧清阿嫣面容时,周希逸固然惊愕,内心里却不肯相信她是汾阳王妃,下意识盼着是容貌肖似。毕竟,两回见面时阿嫣皆打扮得清雅,又轻车简从,与王妃的富贵气派毫不沾边,加之气度灵秀,姿貌娇美,实在不像嫁为人妇的。
    直到两处遇见彼此行礼,阿嫣款款说了声“见过诚王”。
    即便身在宫廷,她的姿态有意端庄,那声音却仍熟悉得令他头皮发麻,旋即掀起心底的惊涛骇浪。
    竟然真的是她!
    她怎会是谢珽的妻子!
    那一瞬,周希逸只觉天翻地覆,以至震惊失态而浑然不知。
    但既被拉回神思,总不至再次沦陷。
    周希逸竭力收敛着视线,跟在诚王的身后,一道往永宁殿里走。心思却尽被这意料之外的相遇占据,将几回相见的情形翻来覆去的琢磨,余光忍不住往阿嫣侧影上瞟。
    被谢珽察觉后,侧身挡住。
    周希逸无法,只能暂且收敛,直到进了永宁殿,分宾主落座,周希逸坐到阿嫣对面,目光便又肆无忌惮地投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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