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一夜梦魇。
宋万成和慕琴翌日也离开了大宅,慕老太送她出门时,一个劲让她快些回夫家,别再任性,否则讨人嫌。慕琴满是不舍,泪洒当场,嘱咐老母亲保重身子。母女俩都知,这一别,不知何年再见,亦或是再不能见。
慕琴和丈夫乘车离开后,老太太回了屋里,屏退下人,也哭了半日,更是期盼儿子早归,国家再无战事,免得她总是牵肠挂肚。
再过五日,阿月就要去学堂了,能自在玩耍的日子屈指可数。
方巧巧使唤下人上好早饭,见阿月还坐在那玩手指,俯身一掌遮住她的视线。阿月抬头,见是母亲,笑笑说道:“娘,陆哥哥找我待会去挑鱼,等二月了往荷塘里放。阿月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养肥起吃。”
荷塘里养鱼,鱼的秽物可以滋养荷花,等盛夏开的更旺盛,就是水会脏点。不过鱼儿养的好,也一举两得。
方巧巧见她越发喜欢跟陆泽一起,默默有些安心,青梅竹马也好,免得她担心日后。就是陆泽那孩子看着太聪明,她就怕女儿傻乎乎的什么都听他的。只盼女儿快些长大,然后教她一些大人的事,免得日后吃亏。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她这心,是要一直担忧的了。
陆泽本来只是想和阿月去选了鱼然后回来,谁想还没出门,宁谦齐就来了。宁如玉也一块过来去找阿月,自从陆慕两家做了邻居,两兄妹来找人必定乘一辆马车,十分顺路。
宁如玉先跑去马厩看了小黑,诧异它竟蹿个子了。想到阿月马上就能英姿飒爽的驰骋平原,不由羡慕。
他们一来,就变成四人同行,还没上马车,宁如玉就说道:“特地出去一回就为了看鱼,太虚度了。阿月,我们去爬凤鸣山看日落吧。”
陆泽在旁说道:“凤鸣山地势偏低,看日落也不尽兴,它一旁的龙霞山倒是看夕阳的好地方。”
阿月也是好奇,宁如玉不待第二个人反驳,说道:“龙霞山爬过了,太险峻,去邻山吧!”
陆泽皱眉,龙霞山哪里险峻了。宁谦齐也是拧了拧眉头,细想片刻,不由笑笑。阿月看在眼里,等宁如玉上去,问道:“宁哥哥知道阿玉为什么去那?”
宁谦齐笑道:“阿月说三句夸赞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阿月立刻说道:“宁哥哥是好人,是大好人,是天大的好人。”
宁谦齐笑笑,这根本是耍赖,拿她没办法,低头附耳道:“那里有个寺庙,据说求签许愿非常灵验。”八成是给慕长善祈福去的,不然好端端的去什么看什么日落,还对自己和阿月藏掖。
阿月恍然:“阿玉有心事?”
宁谦齐点点头:“有天大的心事。”
阿月摇头:“身为好友的我竟然不知道,真是太惭愧了。”
宁谦齐笑看她,别说她不知道,就连妹妹自己都没发觉:“只要拜拜佛祖就好,阿月不用去问。”否则妹妹被当面问起,又得好一阵慌乱。
陆泽见两人在那说着悄悄话,也不知说了什么。
四人先去找了渔夫,问起哪种鱼适合养在荷塘里,待到二月初一送三十尾鲜活的鱼苗到陆家。这才往凤鸣山走去。
爬到半山腰,果真有寺庙。宁如玉拉着阿月进里头烧香拜佛,求着佛祖保佑家人平安后,又默默求了让慕长善安然归来,扔到上上签才满意离开。
慕立成一早出了门,云罗在屋里绣花,与往日无异。自小伺候她的贺嬷嬷久站不安,见她似要一直坐着,忍不住低声说道:“您刚回大宅得空,那两院的少奶奶也没外出,到底该走动走动。”
云罗一时忘了这事,迟疑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嬷嬷准备些小点心,一同带过去吧。”
贺嬷嬷欣慰道:“辛苦小姐了。”
方巧巧此时正在陪长子练字,见他的字越发端正,笑道:“写的越来越好了,难怪你爹常夸你。”
慕长青笑笑:“别家父母都是不当面夸晚辈的,说会养成骄纵性子,爹娘却时常夸奖。”
“当夸则夸,当骂则骂。”方巧巧说完自己倒笑了笑,“你是常得夸赞,阿月要是你有一半懂事,为娘就舒心了。”
慕长青说道:“妹妹的性子挺好的。”他和阿月不过相差几岁,但跟她已玩不到一块,只能以大哥的身份护着她,哪像二弟,既做得了哥哥,又做得了玩伴,“弟弟什么时候回来?”
方巧巧说道:“昨个儿你祖父来信,说边城稳定,但归期未定。不过没什么波澜了,约摸也快回京。”
见母亲说这话时神色轻松,慕长青也放下心来。
下人报云罗过来探访时,方巧巧也不意外,早料到她会来唠嗑。县主的身份在慕家当真不算什么,连王爷来见都要恭恭敬敬的,尊称她一声县主,也是看在皇族面子上。但在妯娌间,她还是在下位的。
方巧巧从书房出来,免得扰了慕长青。见日头高照,移步宽敞院中,晒着暖阳,等云罗进来。远远见了她,左边由人搀着,一步一步往这走来,很是吃力。只是看她娇弱的外表,方巧巧就觉叹息,要真是心善的人,嫁了慕立成,也是所嫁非人。
云罗到了跟前,欠身问好。方巧巧轻轻托住,笑道:“县主多礼了。”
“往日云罗是县主,但在慕家,云罗只是慕二郎的妻子,理应尊称您一声嫂子,这礼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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