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菜一汤上桌,却是小厮端上来的,中午的暖阳从窗棂打进来,照射到他身上,投下长长的拖影。
金黄的鸭架焦脆,奶白的鸭汤香醇,濮九鸾吃得一丝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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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索性去寻洪主簿,洪主簿与他沾着亲,论起来洪青要叫一声姑舅,当初也是因着这一层关系助他拿下了大理寺的生意,
洪主簿一听便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如今他日日吃这康娘子所做饭食都长胖了哩,再也不想回去吃从前洪家那餐食。
洪青便微笑:“姑舅,从前我们合伙时那般无间,漫天的银钱可使,姑舅不想添这一桩进益么?”
洪青与洪主簿当初,里应外合,一个虚报食材采购价格,一个克扣膳食银两,积攒下许多银钱。
洪主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与洪青窃窃私语,商议定了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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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门口停下一辆轿子,下来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郎君,他便是大理寺胡少卿。
这些天他在外地公干,今日才刚回来。洪主簿一大早便去汴京城外去接他回来,在旁边鞍前马后,此刻仍说个不停:“大人,非是我多事,那小娘子着实可恨!小小年纪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做了堂厨的大厨,又在外头开了许多家店,分身有术,兄弟们平日里委屈也就罢了,偏偏如今镇北侯被官家派来查案,他若是吃得不满意,大人的颜面何存?说不定官家都要怪罪……”
胡少卿不耐烦地挥挥手:“晓得晓得,等我拜见过大理寺卿大人稍作休息便去瞧瞧。”
洪主簿得了准信,高兴坏了,立刻踱步到堂厨,见那小娘子正在烤饼,虽然闻着挺香的,但想起洪厨子进贡来的大把银两,心里又有了期盼:“哼!看你这小娘子能得意到几时!”
慈姑就见一个胖子趾高气扬走进来,而后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拂袖气冲冲而去,顿觉莫名其妙。
身边的勺儿小声问:“这人莫不是没吃到爊鸭急得?”
慈姑摇摇头,她将发酵后的面团揉捏擀开、排气卷起成牛舌状,而后包裹起蜂蜜金花酱再次擀成饼状,最外面撒一层金花花瓣,入炉烘烤。
忽得手里一停,濮九鸾走了进来。
他抿抿嘴唇,长长的睫毛低垂,任由夕阳在眼眶下打出一层淡淡浅浅的阴影,瞧着颇有几份委屈巴巴。
慈姑摇摇头,她不想多说,索性指着院里的石磨道:“向晚要做豆乳,你若是闲着没事就帮我推磨罢。”
胡少卿汇报完在外头公办之事,便踱步到堂厨打算讯问那厨娘,
洪主簿高兴得在他身后相随。
走到堂厨前,用力一把推开虚掩着的大门,气势汹汹:“快出来!胡大人来了!”
胡少卿迈进一条腿去——
侯爷正在院里转着石磨,此刻见他进来,抬脸只淡淡瞥了一眼,他不怒自威,眸中似有风云搅动:“何事?”
胡少卿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下官……下官来为大人推磨。”
第46章 鸡丝签
院中静得几乎能听见外头市井里参差起伏的叫卖声。
恰在这万籁俱寂中慈姑迈步从灶间走出:“胡大人有何要事?”
濮九鸾也随之抬了下头, 黑眸里刀剑一般的目光射过来,胡少卿心里无端地一凉,他想起这位掌管着皇城司的侯爷可是实打实地手里攥着许多人命的, 登时冷汗横流, 结结巴巴道:“无事,无事, 是下官叨扰了。”
而后蹑手蹑脚退出去,临出去前还贴心将院门合上。
勺儿从灶间探出脑袋来:“师父, 这大理寺的人都透着些古怪。”
慈姑拍拍手:“不管他们, 炙焦金花饼好了, 先去尝尝。”
炙焦金花饼散着白气, 慈姑拿筷子去夹,却不妨被烤炉边缘烫了一下, 疼得她“哎呀”了一声。
谁知那濮九鸾立刻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我来。”
慈姑没在堂厨备下特制的手套,便由着他来, 自己立在旁边。
这一看便出了神,人都说美男疑其傅粉, 这濮九鸾的脸便是如此, 丰神如玉, 在日光下仍旧白润光洁, 脸上五官更不用提, 单是隆起的眉骨与飞扬入鬓的剑眉便立刻叫人觉得倜傥出尘。
唉可惜啊可惜, 居然是个当朝侯爷, 若是个寻常富户该多好。
“这金花饼放在何处?”
“啊?”
慈姑这才回过神来,濮九鸾看了她一眼,眸中颇有深意:“这金花饼放在何处?”
原来他早就将金花饼尽数取出, 如今正端着盘子发问。
慈姑窘得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那副花痴样子被对方瞧了多少进去,她脸颊发烫,含糊应道:“放内灶间,等夕食时端过去便成。”
又想了一下:“你要不尝尝?”
话音刚落,濮九鸾便净了手捻起一块炙焦金花饼放进嘴里。
先是酥。
似乎有无数层饼皮依次在嘴里化开,越往里层渐渐变成了软,这小娘子似乎有神奇的魔力,将普通的白面变做了许多层薄如蝉翼的面纸,万千雪花,满口酥软。
等触及到最里头时碰到了金花馅儿,花朵的芬芳与蜂蜜的香甜融合一起,甜滋滋的。
直到吃完蓊郁香气犹在口中回荡,说一句吐气如兰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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