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升没听他慷慨激昂,正低头刷题,他把电池给老郑扔了回去。
老郑接住电池,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抓住这关键的最后几个月,拼上劲搏一把!想想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会在哪!”
“再就是不要耍小聪明,都高三了,”老郑往贺中鹤那边瞥了一眼,“还有些同学作弊,你也不想想,那分考出来是你的吗,偷来的分数,看着不觉得惭愧吗。”
这老头儿特擅长说这种刺耳的话让人难受,贺中鹤低着头嗤了一声。
老郑应该是听见了,顿了顿没理他,大概觉得这学生无药可救了,他接着对着这一屋子高三学生灌鸡汤。
贺中鹤现在没再惹过什么大事儿,主要是现在一层楼就俩教室,走廊昏暗逼仄,谁闲着没事儿还天天往外跑。
高三楼比他之前探查的感觉还让人感觉压抑,南楼这边都是小班和实验班,文科班理科班加起来统共不到十个,要去外班找人玩得从玻璃连桥那儿跟世纪大跨越似的,而且连桥入口一般都上着锁。
不光他,班里后排那些调皮捣蛋的现在也都偃旗息鼓不跟老郑斗了。一个个桌上慢慢都摞起来了各种题各种课外资料,沉迷化妆的不再上课捯饬,网瘾少年也不带手机了。
高三确实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紧张,到哪儿都紧张,所有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最后关头都不想掉链子。
谁能飞得高,谁能飞得远,就从这几个月看。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没有排课,按高一高二传统,三节晚自习都有任课老师值班,轮到哪科就学哪科,任课老师来布置作业或者讲点儿东西。
但现在高三自主学习时间就多了,前两节一般就来个老师发试卷小测之类的,最后一节改成自由自习,想学什么学什么没人管。
贺中鹤趴桌上琢磨历史选择题,做这玩意儿太玄学,刷了两本专项也没摸着窍门儿。
十二道题,有时候全对,有时候错一半往上。
而且琢磨这个特别耗时间,还不出活儿,这都打放学铃了,才看完两套题。
贺中鹤把笔丢进笔筒,含了颗薄荷糖,往书包里收拾了几张准备回家熬夜做的试卷。
陈文龙那傻|逼没再惹他,除了把作弊的瓜传给全班吃了一遍,到目前为止还算老实,一放学就从后门走了。贺中鹤懒得跟他掰扯,当他是空气人。
贺中鹤一直等嘴里的薄荷糖完全化了才把包甩到肩上,起身把凳子勾桌底下。
教室里就剩班长还没走了,贺中鹤背着包坐课桌上,一直等她收拾东西起身才往外走。
班长刚才一直低头学习没注意到他,发现屋里还有个人,吓了一跳。
“我关灯。”贺中鹤一步三晃悠慢吞吞走着,冲教室门抬了抬下巴。
班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点了点头,抱着书蹬蹬蹬走了。
贺中鹤有点儿好笑地走到门口关上灯,自己有这么不招老实学生待见么,班长这跟见了贼似的。
关灯落锁,走廊一片漆黑。
自己单方面跟雁升闹了别扭,他上学回家都有意躲着避免撞见,怕尴尬。
好一个早出晚归。
其实还能多尴尬,连那个傻|逼可乐都给他了……
贺中鹤现在有点儿后悔,后悔下晚自习最后一个走。
因为走廊里太他妈黑了。
还特别长,一个人也没有,灯几乎全灭了,就最尽头幽幽亮着一盏。
身后不知道哪儿传来缥缈的走路声,回头一看又没人。
贺中鹤头皮有点儿发麻,后背一阵清凉。
“操。”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其实手电筒在这种完全漆黑的环境下恰恰起了反作用,原本适应黑暗一会儿就能看清的,这会儿打个手电筒照来照去,光束一晃一晃的,总觉得下一秒就会照在什么突然出现的东西身上。
头发竖起来了。
贺中鹤咬牙往前走,白天也没觉得这走廊多长啊。
到楼道那边是个拐角,下面那层的教室总算是有灯亮着了,但依然静得吓人。
贺中鹤关了手电,抬手摸到了灯开关。啪嗒啪嗒几下没反应,坏的。
正硬着头皮手忙脚乱打算再打开手电的时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我操!!!”贺中鹤手机差点儿飞出去,这一嗓子叫得都破音了。
“是我是我是我。”拍他的人迅速又在他肩上拍了好几下,又在他背上顺了顺。
人声在这非常阴间的走廊里格外悦耳动听,尤其是熟人的。
“吓坏了?”这人“啧”了一声,“忘了,应该先喊你一声。”
“起开。”贺中鹤惊魂未定,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拨下去,“大晚上在这儿蹲着干什么?”
“你猜。”雁升垂下手,笑了。
“我猜你是没事儿干太闲了。”贺中鹤瞪了他一眼。
“嗯,太闲了在这等你。”雁升语调平缓。
贺中鹤愣了愣。
黑暗中,雁升突然上前一步,缓缓抬手往他脑袋旁边伸去。
非常近,几乎脸贴脸了,贺中鹤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本来就被吓得不轻,这会儿贺中鹤直接僵住了。
这是干什么?
还没和好呢不至于一上来就壁咚或者亲或者什么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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