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表情转瞬即逝,雁升接着就笑了。
看来买得挺对,贺中鹤很得意:“是不挺好看?好像是什么很牛逼的博主亲手什么什么的,我也不懂。”
“好看。”雁升嘴角一直勾着,“谢谢。”
“不用谢。”贺中鹤把鼻通放回兜里,耍贫,“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以后多罩着点儿我这个未成年弟弟吧。”
回到家的时候,杜兰珍正站在窗台旁浇花。
“回来啦?”她语调有点阴阳怪气,“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还以为我儿子要夜不归宿呢。”
“不是已经发你消息说晚会儿回来了吗。”贺中鹤说。
“是挺晚。”杜兰珍扭头看了一眼表,“九点半了。”
“晚自习还十点下课呢,你怎么不嫌晚。”贺中鹤走到茶几旁吃药。
杜兰珍瞪了他一眼:“跟谁混去了?”
“同学。”贺中鹤就着水咽了一包滴丸,又补充道,“男的。”
老妈还不知道他的性向。
就算老妈再疼贺中鹤,他也知道这事儿对老一辈的来说很难接受。有次他和老妈看电影,里面有段同性情节,他试探着问老妈你看着什么感觉。
“太变态了。”老妈当时皱着眉头说,并且把那段快进跳过了。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考虑出柜的事儿,可能以后有那么迫不得已的一天,但那一天还不知道是未来的什么时候,现在能瞒一天是一天就是了,没有找这个刺激的必要。
“女孩儿也不是不行。”杜兰珍说,“你有分寸就行,这个年纪有好感很正常,但妈不支持你早恋。”
“谢母上大人通融,但我真的没有。”贺中鹤说。
“我跟你说啊,现在真是什么事儿都有,我子公司一个老总监她儿子,竟然……竟然是那个什么。”老妈拿着喷壶,一脸一言难尽。
“哪个什么?”贺中鹤当然知道老妈说的是什么。但人心虚,就会装傻。
“搞同性恋啊!都三十多了搞那个,哎呦……”
“妈,七十了也有搞的。”贺中鹤忍不住说。
“太可怕了。”老妈惊呼一声,“然后那个老总监天天在公司哭,昨天还请了假,说要把他儿子弄去戒同所……你知道戒同所是什么吧?我也是第一回 听说,就是专治这种不正常的病的地方……”
贺中鹤觉得脊梁有点儿发凉,喉咙里好像哽了什么东西。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进屋关上了房门,说今天累了想早睡会儿。
第9章 “那边有个精灵。”贺中鹤……
小木屋的确挺沉的,雁升抱着盒子回到家,胳膊酸得都抬不起来了。
雁德强不在家,客厅的灯没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一片漆黑中只能看见空调的数字屏上显示“18”。
沙发那边有轻微的鼾声。
雁升按亮了走廊的壁灯。
客厅暴露在光下,明明是挺敞亮的大户型,满地的碎瓷碎玻璃和好几团被踩脏的衣服让整个客厅显得狼藉一片。
沙发上有东西动了动。
雁升像收拾普通家务一样,利索地把碎玻璃碴碎瓷碴扫干净,烂兮兮的衣服扔进垃圾桶,破碎的花盆连带植株带结块儿的土壤一起兜进垃圾袋。
下楼扔完一趟垃圾回来,朱玲还窝在沙发上睡觉。
“妈,进屋睡。”雁升站到她身边。
没动静。
雁升也没再说话,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
面前的这个女人素面朝天,头发蓬乱,几乎瘦脱了相。颧骨突得明显,皱纹也显深,从鼻翼两侧到嘴角下,法令纹和木偶纹已经浑然一体了。
但是单从五官不难看出,这是个清艳的女人。
她衣服袖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碎了,露着线头。
雁升进了她的卧室,拿了张薄毯出来。轻手轻脚刚搭到她身上,女人就很响地皱眉咂了下舌,不耐烦地抬手把毯子掀到地上。
见她醒着,雁升连毯子都没捡,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理发店买的耳套不怎么防水,洗完澡耳朵有点发痒。
他从药箱翻出来一瓶酒精,回了卧室。
卧室里东西很少,除了书桌椅子床这样的标配家具,屋里几乎没别的。
因为雁升很少回家,不出意外只有寒暑假和每个月两次周六睡这间卧室。
手机响了一声,是个很陌生的微信名。
He:-有瓶保养油我揣兜里忘给你了
-明天捎给你
雁升回了个OK的手势。
今天这出真让他挺意外的,莫名其妙就蹦出来个贺中鹤。
虽说之前打过一架,但其实也说不上多讨厌他,就是有时候看着不太顺眼。
上课二郎腿儿翘上天,一头蓝毛晃来晃去,满耳朵钉环反光,嘴叭叭叭叭一会儿闲不下来,还特损。
虽然不理解他这种狂劲打哪儿来,但十八岁生日就是跟这么位拽b仔一起过的。
神奇。
雁升关了灯躺到床上,侧头看着黑暗中的小木屋。
“哎操操操!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石宇杰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贺中鹤的胳膊,没走几步就喊停。
“快一个月了,还没好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石宇杰疼得直抽气。
“我之前搜了,网上说是肋骨断了一个月就能下地活动。”贺中鹤把他搀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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