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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原来是这么回事。西门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暧昧的来回瞧着两人:原来是郎有qíng妹有意,西门夹在中间倒里外不是人了,也罢也罢,讨口喜酒喝总可以吧。
    西门,不要乱说话!一直默不出声的叶云坤终于出声了,训声道:不可唐突公主,快向公主赔礼!
    西门有说错什么吗?西门无辜的摊摊手掌,瞧向连胤轩。
    青楚自然不求西门的赔礼,只是气势汹汹从帘子后走出来,冷冷盯着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怎么,本公主下嫁于你,倒是委屈你了?
    叶云坤连忙将头颅垂得低低的:云坤不敢,是云坤身份卑微,配不上公主。
    呵,你们这些男人啊!青楚冷笑,将身子转过去,默默往前走:你们哪个不嫌弃本公主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即便给你们驸马爷做,你们也不敢娶本公主哈哈,什么狗屁一女不能侍二夫,本公主就偏要侍二夫!
    公主要不得!叶云坤心头一震,连忙抬起头颅看那个背影:公主千金之躯,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你说我糟践自己?青楚回头,眸子里闪着寒悚:寡妇再嫁,便是糟践自己?你叶云坤再娶,又算什么?你们男人能三妻四妾,为何我们女子就只能侍一夫?叶云坤我告诉你,不再找个男人嫁,我这才叫糟蹋自己!
    公主!叶云坤微微急切。
    西门在旁边得意的笑了笑,等看够好戏,拉了连胤轩的袖子一把:胤轩,我们出去转转。
    连胤轩早有此意,睨了西门一眼,不置一隅,立即稳步走出去。
    西门并排走在他旁边,边走边笑道:胤轩,听说你将小雪雪关进地牢了?
    嗯。连胤轩稳稳应了声,还在往前走。
    你打算关她多久?地牢可不是她那种娇柔女子能呆的地方!
    连胤轩又走了几步,在荷塘旁边站定,望着那大片墨荷道:如果她想求生了,本王便将她放出来。
    然后呢?西门站在他旁边,同样望着那片墨荷:你不追究她毒害你的罪责了?
    连胤轩薄唇紧抿,没有出声。
    夏风过,chuī得那片墨荷摇曳,翻起一片荷叶的涟漪。
    半晌,他才道:本王不会卸去她王妃的头衔,她依旧是本王的王妃。
    其实她也挺无辜的。西门撇撇嘴,说着轻浅,狭长的凤眼里却是忧虑一片。
    而连胤轩直直站在湖边,负手而立,袍摆同样被夏风翻飞。一缕长发掠过他深邃的眸子,让他想起某双含满泪珠的眼睛。
    他的身体,还能清晰感受到那种柔软与颤抖,她如一只迷路的小鹿,在他怀里哭出了所有的忧伤,让他深深挂怀。他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他开始相信她的身不由己,却不能容忍楚幕连对他另有所图的存在,不能原谅,她终是决定杀他的决心。旁边的人都说,鲁莽了,没有查清楚。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她下最后一针的那刻起,她便起了杀他的心思。
    可笑了,这是他第一次打算敞开胸怀接受一个敌人,却在最后一刻,瓦解了对她所有的信任。
    他从来不知道,信任一个人这么难,瓦解一份信任却这么简单。
    他让她施针这么久,就是为试探她,第一次如此有耐心的去试探一个想要取他xing命的人。他知道潜意识里他是认定她不会杀他的,他认定,所以这个过程总是让他胆战心惊,害怕那种失望。
    却,终是失望了。
    不管她有没有使毒,她终是在最后一刻迟疑了,她的指放在他的腹上不肯放下,是因为她在思考要不要杀他。
    不,他连这丝迟疑都不允许!
    他的女人,不能对他有点点的迟疑。
    她是他的女人吗?他占有她的身子,她却闭着眼睛,咬着唇瓣,心里想着楚幕连。
    那个该死的楚幕连。
    所以,没有她的心,她还不算他的女人。
    而这一次苏渤海死了,苏沥安在他手里,他决定让她活下来,他要削开她的心看看,她还想不想杀他!
    剑眉一拧,他在墨荷里看到一张仅见过一次的面孔。
    楚幕连,你该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白玉珠?白玉珠的价值,仅敌一个卞州城而已。你送给本王的女人可以换十颗白玉珠!
    本王得去见见她。他陡然道,立即回转身子往水榭外走。
    去哪里?西门不得不跟上,他刚才不是在赏荷吗?而且视线差点将那片墨荷she穿一个dòng。
    地牢!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
    西门停下脚步不跟了,笑得乐不可支:哈哈,终于想通了,这是不是表示小女鬼有救了??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十三章
    烈阳下,马轮子在大街上□辘□辘的碾过,映雪坐在车里轻轻扶着车壁,白净额头上沾满汗珠,唇瓣白得吓人。她感觉到的不是热,而是冷。
    她背部的伤口感染了,在被扔入地牢的那一日起,那伤口就已裂开,加上地牢里的yīn暗cháo湿,霉菌滋长,伤口处开始红肿灼疼,周围的一大圈都是痛的,痛了几日她便全身发冷了。不管外头的阳光有多么炽烈,她都感觉不到热,只有瑟瑟的发抖。
    这是银面将她从地牢里救出来的翌日,昨夜他抱着她跃过了卞州城的城墙,连夜雇了辆马车走过荒原,入了距离卞州城百里处的淮州城。随即给她拿了套男人袍子和一些银两,在天色破晓前消失在她面前。
    他只说让她在淮州惟一的一家天上客栈等,今晚便将芷玉沥安送到她身边。
    是的,她想通了,爹爹的自杀让她意识到她应该带着弟弟好好的活着,不受任何人的摆布,带着芷玉和沥安,简简单单的活着。将弟弟抚养成人,让他延续苏家的香火,不枉爹爹的在天之灵。
    而她现在,唯一信任也是唯一一个能帮助她的人,是银面。虽然她与银面只有两面之缘,但却感觉与银面在很久很久前认识过,她的记忆深处,曾经有个穿墨袍的银面少年抱着她哭,在她的小阁楼里,紧紧的抱着她哭,而且在她的肩胛处狠狠的咬过一口。
    因为他的病发了,所以她抱着他,没有反抗。
    从那以后,她的右肩上便落下了个月牙牙印,似轮孤月,在她雪白的香肩上形单影只。结痂了,愈合了,那道浅痕却依旧存在。而两个哥哥走后的四年,她来了初cháo,红红的血,惊慌失措的女儿心,却犹不知有朵血莲在左背悄悄飞落。
    她首先发现的是额头上的那朵莲花,十四岁前,身上除了雪臂上的血红守宫痧,便不曾有一块胎记瑕疵,芷玉给她仔仔细细的瞧过,连发角也没落下。
    自然,这突生的莲花让家里人恐慌了,恰好那时正逢弟弟大病,宅子里奶妈一夜辞世,娘亲便忙不迭的要将她送出苏家。
    这个时候,楚幕连出现了。与爹爹关在书房谈了一宿,翌日爹爹便将她送到了楚幕连身边,上山的第一日,才察觉她有怯光症。因为常年不见天日,她的眼珠子受不得日光的直she,睁不开眼睛,整个人甚至在太阳底下晕厥。
    她的确在烟暮山晕厥了,初上山的那段日子她一直在昏迷,沉睡了很长时间,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醒,心凉。
    她的眼睛被缠了纱带,依然是黑暗黑暗,比小阁楼差不了多少。只是,耳边多了道温文关切的声音,温柔的指细心为她拆换纱带,为她熬药。
    这是她暗黑的世界里,多的第一道色彩。
    再后来,他为她消除香肩上的月牙咬痕,为她试百药除额头和背部的莲花,教她医术,带她四处采药,却始终不肯告诉她关于他的点滴。
    现在想来,才知道这个男人从当年将她从苏家接出来就安排好了一切,被赐婚,失身,爹爹之死哪一样跟他没有关联,她今日所走的这条路,所受的家破人亡,哪不是他一手铺设,他想掌控她的人生,让她囚在那个笼子里等死。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任你摆布,楚幕连?你让我等,我就偏不等。她冷笑,多日不见光彩的水眸里终见微微眸光:爹爹,请保佑映雪逃出那个男人的手掌心,然后带着弟弟和芷玉隐居山林,做尘世间一粒尘埃。说到最后,她的冷凛沉静下来,绷直的双肩软了,只是将头颅静静贴着木板,望着窗外。
    车外的淮州城景象比卞州好不到哪去,老弱妇孺,乞丐丛生,独独不见壮年的男丁。时常有尉骑着高头大马甩着马鞭在街头横冲直撞,恣意呵斥,老百姓缩在街头,不敢吱声。
    她想起戚□的话来。边事安,则国力兴;边事乱,则国力衰。边关淮州现在要痛击的,恐怕不是如豺láng恶虎的外敌,而是被屏弃在国土外的卞州城里的某个王爷藩王。
    她这颗棋子,已经没有用处了。
    撩开布帘子静静下了马车,脚甫落地,一大群乞丐朝她围来,一张张乌七八黑的小脸可怜巴巴望着她,手中捧着个破碗。
    这次,她没有再直接给他们碎银,而是从腰带里掏出钱给驱车的老车夫,让他去买些包子馒头,给这些乞儿一个个的发。
    她自己走进了天上客栈中,客栈里的顾客很少,冷冷清清,掌柜和伙计在打瞌睡。见有人进俩,一个个依旧如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劲,不冷不热道:公子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一间中等房。映雪抬头望了二楼一眼,见到有个红色身影快速闪过。
    公子有马或行装吗?我来帮您拿。
    没有,你直接给我找间房便可,并且帮我抓些药。
    好勒,那公子这边请。
    伙计不急不忙将映雪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为她换了桌上的茶水,捏了她写给他的药方,利索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映雪并没有喝桌上沏好的茶水,只是脱了袍子的一只袖子,将那与伤口粘在一起的中衣轻轻拉开,疼得唇瓣紧咬。
    而后取了架子上的gān净布巾在盆里压湿,稍稍拧gān,擦拭伤口四周的汗珠子。
    她一心想着求死,忽略了伤口的发炎感染,这大热天一身香汗淋漓,却感到透骨的寒,只怕这感染已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她从王府逃了出来,在这陌生的淮州人生地不熟,也无防身之术,不能信任任何陌生人,只能自己给自己疗伤,等着银面将弟弟和芷玉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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