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此刻,又有几名衣饰华贵的巴比伦商人,有说有笑地沿街道过来,来到店铺跟前,拨开珠帘进店。
伊南赶紧让开,再往外看的时候,只见艾里伽尔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伊南身后的波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伊南猜测:波安应当是已经预见到了,艾里伽尔和她,已经彻底没有了和解的可能。为了这间店铺在巴比伦的荣耀地位,和为店主带来的滚滚财富,艾里伽尔已经不可能收手了。
她心头微沉,但仔细一想,在利益面前,人性就是这样,要指望十年都未见过的姐妹亲情,那也实在太高估了“亲情”本身了。
她正想着,忽听身后玻璃匠人大声咳嗽了一声,向周围人道歉:“不好意思,没有惊扰到各位吧?”
“没事没事!”来看热闹的商人们纷纷摆手,但同时都向后退了一步,似乎都想要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伊南赶紧过去看玻璃作坊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玻璃工匠表情尴尬:他前脚刚把粘稠的玻璃融液从窑炉里取出来,后脚手一歪,一滴融化的玻璃从坩埚里洒了出来,刚好掉进了工匠脚边的一桶冷水里。
这桶冷水是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温度很低。滚热的玻璃落入水中,马上是“哧”的一声,水面冒出一阵白色的水汽,将工匠和商人都吓了一跳。
伊南却很关心那滴落进冷水的玻璃成了什么样子。她让阿普去取了一个小小的网兜,绷在一根小棍上,去桶里捞了好久,终于捞了出来。
这是一枚完全透明的水滴状玻璃,因为是玻璃完全在液态的时候落进了温度很低的水里,这枚“水滴”后面还拖着一根“尾巴”。
这枚玻璃犹嫌发烫,伊南把它倒出来,扔在一个陶盘里,让它慢慢冷却。
玻璃工匠那边,开始继续向商人和主顾们演示他吹制玻璃的“绝技”。刚才那一出小小的“意外”,已经被众人遗忘了。
直到所有的订单都被记录下来,所以的商人主顾们都离开,伊南才让阿普去找了一只更大更深的水桶,又让人打了满满一大桶冰冷的井水。
“来,就像你刚才那样,倒一滴融化的玻璃在这水里。”伊南请求玻璃工匠。
玻璃工匠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他刚才那真是误打误撞犯了错,不是故意的。如果小姐想要做水滴形的玻璃,他们自有做水滴形的办法。
伊南却摇摇头,表示她就是想要刚才那种“误打误撞”才做出的效果。
玻璃工匠没办法,只能又尝试了一次——这次他在坩埚里只盛了少许融化的玻璃,然后将这一点玻璃融液全都倒进了冷水了。
依旧是“哧”的一声。但是这一次水桶很深,倒进去的玻璃融液形成了一根长长细细的尾巴——如果说早先那枚“意外”像是蝌蚪,这次做成的,就有点儿像是一枚大脑袋的小蛇。
伊南对此很满意,她笑逐颜开地把新做成的“玻璃”取出来晾凉。
同时她又催促,让人再去换两桶冷水来,好让玻璃工匠“继续他的表演”。
这下谁都不明白了,玻璃工匠挠了半天的头,瞪着伊南那只陶盘里晾凉的“小蛇”,心想这东西的形状这么难看,为啥小姐却像找了魔似的,一而再,再而三要他制造这种东西。
伊南知道他不理解,笑着说:“不好意思,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兴趣——它确实不大好看。”
伊南一边说,一边指着从冷水里取出之后,已经渐渐晾凉的透明玻璃“小蛇”。
“但是它非常特别。”伊南伸手试了试,觉得温度已经能承受了,于是她把这枚玻璃水滴状的一头取了出来,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使劲儿捏了捏——
没变化。
工匠和阿普都莫名其妙:玻璃就是这样的,小姐仅仅用手指怎么可能捏碎?
伊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她把自己的力量藏匿得太久了,以至于身边这些亲近的人全部被瞒过。
刚才她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捏了捏这枚玻璃——哪怕是换了青铜器或者铁器,在她手里她也能捏出指印出来。
但这枚玻璃却毫无变化。
伊南笑了笑,心想:那就只好换个方法来让你们瞧瞧啦!
于是她连声说:“别离我太近哦,也别眨眼!”
工匠和阿普赶紧退了半步,眼看着伊南伸手在那枚玻璃蛇的尾部轻轻地捏:只听轻轻的“铮”的一声,整枚玻璃顿时碎成了粉末状的碎片,原本用来盛放这东西的陶盘,现在盛放着一片白白的碎末。
“啊——”
“哎呀——”
“像变戏法一样!”
旁观的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东西的奇特之处。
“小姐,这究竟是什么呀!”心直口快的阿普嚷嚷着问。
“为什么会这样?”玻璃工匠睁圆了眼,始终没想明白背后的道理。
伊南心想: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第二个问题却有点儿难解释清楚。
于是她选择性地只回答了阿普的问题:“这叫‘鲁珀特之泪’。”
第84章 公元前1756年
抵达巴比伦两个月以后, 玻璃店铺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就在这时,伊南等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这天一名身着黑袍的王室礼官带着十几名卫士过来伊南的店铺里,目的是来“交接权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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