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自然一一答了,除了赵弘中毒失忆之事半分不漏之外,其他事情她知无不言,心里也略略松了口气。
她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怀疑是不是太后娘娘瞧出太子失忆的端倪,这才喊她来对峙。
若真是如此,只怕自己是要有来无回的。
不过现如今一番应对下来,似乎江太后给她赏赐当真只是犒劳她照顾主子有功,现下见了面不曾说起旁的,想来是对太子中毒之事全然一无所知。
这让阮瑶放心不少。
待答完了江太后询问,外面的风声也小了许多。
阮瑶往门口瞧了瞧,从阳光照进来的影子估摸着时辰,在心里计算自家殿下是不是该起身,又是不是要用膳。
江太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笑了笑,那双略有细纹却丝毫无损清丽的眼睛微微弯起,温声道:“哀家也不多留你,早些回去吧,告诉弘儿一声,最近天寒,他便不用隔一天来请一次安了,多多休息,省得过了寒气。”
阮瑶端正行礼,声音亦是温润:“奴婢明白,定然转告殿下。”
江太后点点头,又道:“他是个勤勉的,你在他身边照顾还是要多多劝阻,莫要让他熬夜,免得伤神,吃喝也要注意。”
“是,奴婢记下了。”
夏儿自是不敢开口,甚至不曾抬头,可他就这么垂着头细细听来,便觉得两人的对话不像是主仆。
倒像是……像是……
对了,就像是自己去珍兽园接小食铁兽安郎时,那里的公公也是这么叮嘱的,从吃喝到住行,一项一项格外细致。
不过这念头也就在脑子里划过一瞬,给夏儿八个胆子她也不敢说。
而阮瑶离开前,江太后温声问道:“哀家记得,你家中长兄要考乡试了。”
阮瑶回道:“是。”
“这样也好,女儿家,终究要有些倚靠才是。”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听上去并不像是敲打,而是个上年纪的人出于慈爱仁心随口说的一句话罢了。
阮瑶神色不动,笑着称谢,而后行礼告辞。
只是心里想着回头要给家中捎信去,让哥哥警醒些,不要与外人过多牵扯,免得生出事端。
而在离开寿和宫前,佟嬷嬷跟出来,递了一块鹿肉,说是太后娘娘说的,这肉滋补,让阮瑶拿回去给赵弘补身。
阮瑶自是收下,对着殿门遥遥一拜后才带着夏儿离开。
佟嬷嬷回去时,江太后脸上已是笑意渐缓。
她微微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阵子才睁开眼,轻声道:“你瞧着,她如何?”
佟嬷嬷上前扶着江太后起身,恭声道:“老奴观瞧阮女官是个聪慧剔透的,做事也干练,不像是个狐媚之人,想来宫中传言皆是空穴来风,她与太子之间并无男女私情。”
江太后点了点头,脸上又有了笑:“这倒是,弘儿向来端方,万不会行孟浪之举,且哀家寿宴之时,这丫头的反应比谁都快些。”
佟嬷嬷是听自家娘娘说起过夜宴时候的事,当时江太后亲眼得见阮瑶引出了瑞兽,这才救了皇帝一命。
不过当时场面混乱,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皇帝身上。
偏偏自家主子只盯着阮瑶看,这才看到了瑞兽救主的真相。
可佟嬷嬷不知道为何江太后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宫女如此关注。
不过她在江太后身边多年,很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下便只是道:“阮女官确实机敏,娘娘恩赏也是她应得的。”
江太后闻言,扭头看了看挂着的万寿图,轻声道:“不是赏,是送。”
佟嬷嬷一愣,可不等她反应,江太后已经抬步去了小佛堂,佟嬷嬷赶忙跟上,陪着江太后一同诵经。
阮瑶则是与夏儿一道回了东明宫。
待入了宫门,她并未立刻前往内殿,而是先去了趟小厨房,将鹿肉交给厨娘,接着便张罗人尽快传早膳。
因着太子殿下近来特别喜欢吃糕饼,故而小厨房常常会一早就备下新鲜点心。
今天做的是风枵,乃使用大米粉与糯米粉混合,制成小片,用猪油炸制而成,加糖拌匀,色白如霜,入口即化。
这东西寻常是拿来当零嘴吃的,一次可以炸很多,阮瑶便取了一些给殿下,余下的让宫人们自己分了。
她专门用油纸包裹上了些递给夏儿。
夏儿也不推辞,在吃食上,她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小姑娘乐颠颠的跟阮瑶道谢,还没出门就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本以为这种油炸又加糖的东西会腻人,可是吃到口中却觉得甚是美味,酥脆中带着甜香,在寒冷冬日吃上一些,若再有些热茶该是分外得宜。
夏儿本想着抱着风枵回房,可是在经过内殿前时,她的步子微顿。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走过长廊,站在柱子后面往外探头。
一眼就瞧见殿外站着的季二。
男人一身侍卫劲装,身姿挺拔,扶剑而立,季副统领只要不说不笑,光看模样甚是严肃端方。
真是英俊呢。
其实他身边还有丁卯在,两人相距不远,不过夏儿却只看到季二,旁的什么都看不到。
小姑娘抓着油纸包的手紧了紧,心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下。
风枵好吃,她很喜欢,不过上次人家副统领帮了自己一把,她到现在除了说一声谢外什么都没有,总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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