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夜苦笑:“我们愧对的是黎民百姓。莫重楼与他的门徒走狗,诸如吴唯等人,一个个尸位素餐、鱼肉百姓,简直是国之蛀虫,我们岂能容他?至于陛下,在这件事上,他的期许怕是你我不了解了。即便如此,我也要据理力争,为萧家正名,将莫重楼的罪行揭穿!”
白昼站定,目注顾清夜道:“令主,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顾清夜露出微笑:“谢谢白大哥。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
傻蛋在顾府里飞了一圈,飞进厨房。厨子正在吃饭,还倒了些酒,它觑着他中途上茅房的机会,偷偷喝掉他的酒,还偷吃了桌上的菜。
然后他飞进顾清夜的院子,见小厮洗砚正坐在台阶上,巴巴地看着院门口。
“少爷,老爷说你今晚应该会到家了,可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洗硕喃喃自语。
傻蛋想着顾清夜的吩咐,便悄悄越过他,飞到里屋去休息了。
酒劲上来,它迷迷糊糊地打瞌睡,不知道眯了多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欢快的声音:“少爷回来了,洗硕你快去前厅吧!”
傻蛋腾一下清醒了,跟着洗硕往前厅飞。
前厅。顾廷观与卫凝霜一左一右坐在堂上,顾清夜跪在他们面前,带着一贯的温润笑容:“爹,娘,孩儿回来了。”
卫凝霜起身去扶他:“夜儿,你……你好么?”声音有些发哽,纤长的手指去抚儿子的脸庞,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顾清夜心中一阵刺痛,可他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微笑:“娘,孩儿很好。”
他刚想站起来,就听顾廷观沉声喝道:“跪着!”
顾清夜抬头去看父亲,那张脸依然严肃、依然端方,微微上挑的凤目,笑起来应该是很和煦的,可此刻深不见底。
卫凝霜怔了怔,想为儿子求情,却终究放弃了,坐回椅子里。
顾清夜朝父亲那边移了一步,心里暗暗想着,当年母亲被萧骋远抛弃,是眼前的男人娶了她,还将自己当作亲生。他从心底里尊敬他、感激他。
“爹。”他发自肺腑地喊了一声,“您有何训示?”
“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顾廷观的声音浑厚而深沉,可是身上带着股叫人难以忽略的气场。
卫凝霜下意识地又伸了伸手指,仿佛,要去触摸那处伤痕。
“是陛下用砚台砸的。”
顾廷观变色,声音又沉了几分:“为何?”
顾清夜道:“陛下听信莫重楼的谗言,对孩儿见疑。”
顾廷观的身子微微前倾,面沉似水:“你当上萧家使者,萧疏叶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你,赠你归雁山庄,你还拜少林掌门为师。陛下命你整肃江湖,而你却与江湖人勾结在一起。你许了萧家什么好处,让萧疏叶将武林盟主之位与归雁山庄拱手相让?你本是乌夜台令主,如今却拜恒远为师,你的心还在朝廷么?”
顾清夜吃惊地看他一眼,父亲怎会知道这么多?
不等他开口,顾廷观的质问已一连串砸下来:“你在扬州做的事,朝中众臣皆已知晓。你说,莫重楼有诬陷你么?”
“你是否背叛陛下,自己心里没数么?”
“陛下见疑?只是砸了你一枚砚台而已。若是陛下没有念在君臣情谊,只怕你一回来,他就将你下狱了!”
第87章 御史护犊
一旁的卫凝霜已经脸色发白,双手手指握在身前,无意识地绞紧。她记得顾廷观跟她说过,萧家卷入了寿礼被劫案,可其它她一概不知。
她只觉得心乱如麻,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那句话:“萧疏叶将武林盟主之位与归雁山庄拱手相让”。夜儿与武林盟主有什么关系?为何萧家长子对夜儿这么好?
难道……难道……他们知道了夜儿的身世,在补偿他?那么夜儿呢?他知不知道?不,不会,萧骋远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怎会生出有情有义的儿子?如果不是,难道夜儿真的跟他们有什么交易?
为什么要让夜儿牵扯进这件事里?为什么与萧家又起了瓜葛?难道是命中注定?为什么,事情过了二十年,仍然如沉入湖底的砂砾,被再次翻起来,搅乱了一池湖水?
不能让夜儿知道,不能让廷观伤心,不能让陛下猜忌,总之,一定要将这个秘密捂住。
“老爷。”她唤自己的丈夫,目光沉静如水,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短暂泛起的涟漪,早已消失不见,“夜儿长途跋涉,一路风尘,还未用过晚膳。这些公事,不如等他吃过晚饭,你们单独谈吧。”
顾廷观怔了怔,他敏感地觉察到,妻子抓住了“公事”两个字,并且将她自己置身事外。她明明担心,却表现得淡然,分明是想告诉他,她把儿子托付于他,她尊重他的判断与决定。
顾廷观心头一热,点了点头,吩咐下人为少爷准备晚餐,对顾清夜道:“起来吧,为父先回书房,你稍后过来。”
顾清夜应道:“孩儿遵命。”
顾廷观一走,洗砚就溜了进来,叫了声“夫人”,立刻欢天喜地道:“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绿影一闪,傻蛋也飞了进来:“夫人!夫人!”它脆声叫,带着几分讨好的样子。
卫凝霜道:“傻蛋,你跟少爷出去,玩得开心么?”
傻蛋认真起来:“没玩,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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