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
如此客套哪里像曾是夫妻的小男女说的话?还不若不说话。
于是都不再说话,清风喂澜沧喝了药,又给他捂了一床被子,这才坐下喘口气。想着去拿本书看,到了书房,抬眼看到那个小盒子还在那里,已经蒙了尘,想必很久没有拿下来过。心底像是被猫挠过一样,连忙走出去坐回到床前。雪鸢端着热粥进来,放到桌上,轻轻走了出去。
清风低低唤他:“欧阳大人,起来喝粥。”
半晌没有反应,动手轻轻推他:“起来吃口东西。”
澜沧嗯了声,费力坐起来。想伸手接过碗,被清风拦下:“我喂你。”说罢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热气,送到他嘴边。
“多谢。”
清风照料他许久,朝窗外望望,晌午了,该回去准备年饭了。看了看澜沧面无血色的脸说道:“今儿三十了,欧阳大人病的这样厉害,恐怕没有精力备年饭了。晚些时候来请您?”
不等澜沧答,就扭头出去了。
她走了,静念进来了。开口埋怨澜沧:“天那么冷,非要出去找那猫儿。丢了就丢了,咱们再去找一只不成吗?”
“不成。”自然不成,那三十这一日,清风就不能一睁眼就看到它了。
静念撇了撇嘴,出去了。
澜沧躺了许久,觉着舒爽一些了。起了身收拾一番,拿出一沓纸,去写那《落魄书生与潦倒小姐》的第二本。这一本,打他们和离开始写起。那潦倒小姐和离后,性子反而浓烈许多,落魄书生每每见那潦倒小姐,心中都有悔意...
写了许久,直至傍晚,小七来请他们。澜沧没有客气,披着衣裳去了。清风今年的年饭格外清淡,看澜沧坐下,雪鸢忍不住说道:“小姐说欧阳大人今日身子不适,咱们要吃清淡的。”
澜沧仔细看那一桌子菜,果然精致而清淡。“着实对不住大家,改日我来做东,补偿大家一顿山珍海味。”
“那感情好。”雪鸢嘴快,连忙道了声好。清风被她逗笑了,对她说:“你快吃吧!”雪鸢朝清风吐吐舌头。这时一只猫儿晃悠悠走到澜沧脚下,扒他的裤腿。澜沧低头看了看它:“三小姐养猫了?”
清风连忙摇头:“不知哪里来的小猫,清晨趴在我窗口。让我捡了回来。”
这小猫,茸毛浓密而干净,清风显然为它洗过了。可见是真的喜欢。澜沧弯身将它举到面前,对它说道:“想来你与三小姐有不解之缘。”那猫儿喵了一声,将头在澜沧手背上蹭,好似认同他的话。
静念心道:“可不有缘怎的,从一只手指头那么大养到这会儿,若是再跟三小姐没缘,可不是白养了吗?”他想归想,答应过大人的,不许胡说。
清风看那猫儿着实喜欢澜沧,想看看那猫儿还与自己好不好,于是伸手要了要。那猫儿听话的狠,清风伸手,它便将头靠过去。雪鸢亦想试上一试,手刚伸出去,就听那猫儿喵了一声,凶得很。小七也要试,也被那猫儿凶了。
雪鸢笑道:“你倒是会挑人!”
一桌人有说有笑,年过的倒也热闹。用过了饭,澜沧要静念回院子将备好的烟火拿过来,一群人走到门口看烟火。穆府来人送信,今儿穆宴溪来信了,开了春,他会带春归来京复职,春归嚷嚷要见欧阳先生,是以特地叫人过来送一趟信。穆府的小厮将来意复述完,澜沧点点头。清风听到春归二字,心中又被那猫挠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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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为本想去清风那里过年,后来一想作罢。
过年这日放了念月一日,要她回家陪她父亲,临行前给了她一个元宝。念月眼睛放光将元宝揣进怀中,走了。
本来今日老太傅要他和清风回去,二人一想到回府都有些头疼,便推到了初一。宋为教下人去酒楼定了一桌酒菜,准备自斟自饮。杯子刚拿起来,就听见门框当一声响,念月头上挂着雪渣儿跑了进来。她前胸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
“怎么回来了?不是要你明晚再回吗?”
念月笑嘻嘻搬了把椅子坐在宋为旁边:“想着主子一个人无趣,早些回来陪您守夜。”
宋为心中暖了暖:“用得着你吗?”
“用不着用不着。”念月一边说一边从衣裳内拿出一个碗,碗内是热气腾腾的饺子:“您趁热吃一个。里面放了铜钱的,咬到了今年时运好。”
宋为看那饺子,有些动容:“你不在家里守岁,家里人不怪你?”
念月连忙摇头:“不怪,不怪。”
“元宝给家里了?”
“没有。”念月掏了出来:“给家里,姐姐会拿去买衣裳。”
果然不愚不傻,孺子可教。
筷子指了指那饺子:“每一个都有铜钱?”
“一个,就一个。多了就不准了。”
“那你吃了吗?”
“小的不吃。小的从未咬到过铜钱。”笑着将那碗饺子推到宋为面前,大眼看着他:“您吃。”
宋为不再推辞,夹了最上头那个一口咬下去,咯噔一声,一个铜钱。他愣了愣,夹出那个铜钱:“今年我能心想事成?”
“能!”念月头点的很有几分气势。
宋为笑出声,道了句:“多谢你。”而后对她说:“去加副碗筷,一起喝酒守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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