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新一个个房子搜索着,连片儿纸张都没有,他怕被人发现,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跑了两趟厂房之后,他推门进了一个大间房子,从堆叠的铁架床上看,这里是员工宿舍。他一个床一个床伸手去摸着,只有湿漉漉潮气十足的被褥。
他想离开时,突然踢到床脚,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掉地上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叠着的被子后面本来藏着一个喝水的瓷杯子,他踹了床脚之后滚到了地上。
林时新把瓷杯捡起来,上面贴着一块白胶布,胶布上写着“史振华”。
林时新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死亡名单和幸存者名单里,都没有姓史的!
他把杯子装进书包里,刚准备跑出去,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大立哥,那女的已经知道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不能动她,她来的时候做了报道,不知道是不是直播,现在想动手已经晚了。”
“那怎么办?咱们分的钱……”
“别说这些了,先去看看井。”
林时新贴到墙根上,仔细听对方说的话,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外面这群人路过宿舍门口没有停,还在往前走着,林时新猫着腰走到宿舍门口,等他们稍微走远点儿,他开了门,走了出去,轻轻跟了上去。
于大立边走边道:“他妈的,法院要判了,电视也都报道了,来找的家属咱们也糊弄过去了,有的说人压根没来,有的说跟别的女的跑了,怎么还有露馅的?”
“可能是家属不死心吧。”
“那也不能都捅到A视吧,老大,要是他们不走,还在这儿等着怎么办?”
“等着就等着,反正咱们处理干净就行。”
林时新默默跟在这一行人的最后,他不说话,也不出声,看出自己的衣服跟这些人的风格不一样,就把棉袄脱了轻轻扔了,又觉得他们没戴帽子,自己戴帽子很突兀,又偷偷把帽子摘掉扔了。
于大立他们来到一个仓库门外面,大门关着,锁扣着。
“他们想不到矿井口在停车库里的,这个口本来就是私采的,出了事门一关就行了。”
几个人望着这个门,心里都有些唏嘘,尽管分到了大笔封口费,可这里埋着的是曾经鲜活的人。
“大立哥,还是进去看看吧,一旦里面没封好呢。”林时新在后面说道。他模仿当地人的口音,现学现卖。
于大立点点头,拿出钥匙去开锁。
林时新微微抱起手臂,他的针孔摄像头在手肘处,抱起手臂时轻轻一按,就开始录像了。
于大立扭了几下,说道:“钥匙坏了,你们还是砸开吧。”
林时新:“???”
一个打手上前,拿起棒子砸了一下,锁头纹丝不动。
另一个打手上前砸了一下,还是不动。
于大立转向林时新,看着他抱起的双臂,问道:“我明明是叫了几个拿了棒子的人跟我出来的,你怎么来的?你是谁?”
林时新咧开嘴笑了:“棒子那武器不行,我有更先进的。”
“什么?”于大立问道。
林时新把背着的小书包转到胸前,左手拉开拉链,右手掏出两个婚庆专用烟花爆竹——“摔炮”,往地上狠劲一摔!
砰一声!烟雾缭绕,火星四溅!
“快跑啊!!!他扔炸/弹!!!”打手们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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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斐然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伸手挡住眼睛,觉得阳光十分灼热刺眼,像是正午。
他知道自己又中招了。
他跳起来一看,果然人不在了,电话也扔在床头,林时新的枕头上放着一张A4纸,他拿起来一看,是林时新笔锋俊秀的几个大字:
等我凯旋吧!
齐斐然给姜鹏打了电话,说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姜鹏正在跟于静东吃饭,三人定了最快的飞机票,直奔w市。
路上,齐斐然一语不发。姜鹏安慰道:“别担心,我叔叔跟那边的局里打了招呼,对方高度重视,已经派人过去了,咱们落地后就能有消息了。”
齐斐然看了下时间,那地方是如此偏僻,飞机只能飞w市,接下来高铁、汽车、山路等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恐怕已经是下半夜五点多了,他内心祈祷林时新不要一到了就行动,这样他还能在之前截住他。
于静东把矿泉水扔给齐斐然,齐斐然竟然不接,矿泉水瓶砸到他怀里,他拿起来也不喝,放到一边儿。
于静东:“喝一口吧,别这么紧张,你们家林记者一直是神勇无敌,破获过多少大案,是吧?让警察都脸上无光,哈哈,可能咱们到了之后,他正接受表彰呢。”
姜鹏搭腔道:“是啊,我可见识过了,他贼聪明,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再说了,你爱上了一匹野马,家里就得有一片草原……”
齐斐然想,什么泥鳅还是野马,这次抓到他,一定要打断他的腿,就算是废了这个人,也要把他拘到自己身边。
落地后,姜鹏一直给市局打电话过去问消息,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等好不容易有人接了,是个后勤值班的女孩,说队里的人都出去了,是大案子。
齐斐然的心一点点下沉,那种低血糖的头晕感觉又出现了。在高铁上坐着,他闭着眼睛,仿佛听到灵魂撕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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