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代表父皇来的,所以得站到他们面前去,那宫人在旁边宣读父皇的口谕,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住这么多东西的,也没在听他说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宋清平就这么跪在我面前实在不太合适。他从前是不是也跪过我,我忘记了,总归在我记事的时候,他是没有跪过我的,主要原因是我不许,我觉得总这么跪着恐怕腿要发麻。
他只有在跪着的时候,才显示出脊背稍弓的模样来,我不怎么看得惯他这副模样。
而这时候我稍微体会出一些君臣之别的意思来。
那宫人终于传完了口谕,又迈了两步上前,这时宋清平正站起来,他便伸手握住宋清平的手表示恩赐,又恭喜他。
我不动声色的把宋清平的手给拉回来,也学这宫人的模样,拍着宋清平的手恭喜他:“恭喜你了。”
我不知道宋清平明不明白我的小动作,他只是笑:“多谢殿下。”
我又转头对那宫人道:“你们把赏赐的东西交给宋丞相就回去复命罢,我在这儿替陛下与宋公子说说话。”
于是另有宋家仆从来接过赏赐,待宫人们回去之后,祠堂里的人也就都回去了。
宋清平与我一面说这话,一面往外走。
我没敢伸手搭他的肩,怕把他这一身给弄皱了,毕竟都是我给他弄齐整的。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夸他:“你带玉冠还挺好看的,那把金错刀很配你,宫里赏的那个玉冠也配你。”我又说:“对了,沈清净他们过来送礼,还全都在你院子里等着呢,你猜他们给你弄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宋清平倒是很明白我的意思,我叫他猜一猜旁的人给他送什么,其实是让他猜一猜我给他准备了什么,他道:“殿下送我什么?”
“我整日里往你铺子里跑,找老师傅学木匠活,你又不是没看见我雕的什么,还这么问就显得你太圆滑。”
“宋清平不知。”他垂眸道,“只知道是一枚章子,样式、字例一概不知,如此也算得圆滑?”
“不算不算,我胡说的。”这回我很清楚的记得印章就收在我右手的袖子里,所以这一回送礼还是很顺利的。章子上还带了点红颜色,我解释道,“雕好的时候我帮你试了试,所以看上去像是用过的,你要不要现在也试试?你朝它哈一口气,大概还能印出来。”
宋清平捧着那块小小的木头看,又笑了:“现下殿下让我在哪儿试?”
我随手摸了摸袖子,没能摸出什么纸来,想了一会儿只好把手握成拳,伸到他面前:“来罢,在这儿试罢。”
宋清平再看了我一眼,就低下头朝印章呼气。他的头太低了,我不大能看清他的表情。他伸手把住我的手腕,最后在我的手背上盖上一个印子。
并不怎么清楚,很浅的红色,勉强能看出是宋清平三个字,字也不怎么好看。
我看他半晌不说话,怕他嫌我的字不好看,便忙道:“我第一回做这东西,下回隶、篆、楷、行每种字给你都来一样。”
宋清平突然就朝我打揖,宽袍大袖扬起来像许多的鸽子在他的袖子里飞,他说:“多谢殿下。”
我不自觉就摆手道:“不用谢我,你突然怎么了?”
宋清平没说话,这回我也顾不得弄皱他的衣裳了,站在他边上没骨头似的靠着他走,捏着嗓子道:“你都给盖了章了,本太子从此就是你的人了,不必客气。”
他似是正色道:“那句话说的不错,殿下就是小孩子心性。”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其实这几章太子吧,他在疯狂试探,我jio得我需要解释一下_(:з」∠)_
第27章 这章讲到怀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五月时我交了一篇文章,接下来的几个月,宋丞相也都叫我们做文章。他把定平二年的事儿拆开来,翻来覆去的叫我们做文章。
有时候父皇说他净会教我们纸上谈兵,宋丞相也只是笑,他大概是笑我和沈林薄其实连纸上谈兵都不会。
做出来几篇文章,宋丞相嫌弃我们想的不够多,我与沈林薄便绞尽脑汁的想。
之后他又嫌我们不够大胆,我与沈林薄便纸上点兵,将史书上所有的王侯将相都拎出来,封作钦差大臣,派他们出去做事。最后还用上了话本里的人物,飞檐走壁,来去自如,一个晚上手起刀落,就把该料理的人全都料理好了,根本用不上什么钦差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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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日子我仿佛是数着文章过的,一直到了八月,魏檐就进城考试了。
魏檐就落脚在燕都某个客栈里,我们怕打搅他,便也不去找他,只托人给他送些东西。一直到八月十七考完试那日,我们都聚在客栈等着他回来。
因考试恰在八月十五,便约定好了一起给他补过中秋。
客栈大堂只摆了两张小方桌,又有其他客人,我们没好意思全占着位置,就在客栈的院子里铺了毛毡坐着等他。旁边架着一个茅草棚子,牛和驴都有,还有两只飞到棚顶的公鸡。
魏檐一直走回房间,一推开窗子才看见我们坐在院子里,跑下来时我们全都站起来向他行礼,祝他金榜题名。
“多谢,多谢。”他也笑着朝我们回礼,看来考得还不错。
于是每人凑了点银子,去燕都的酒馆好好吃一顿,说是给魏檐补过中秋,其实一多半的原因是我们自个儿想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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