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就不行了,喝到后来整个人东摇西摆,酩酊大醉,凌无奇劝他也劝不住,非得说:“高兴!凌大哥我高兴!能娶到你能嫁给你?总之我高兴!”高兴到最后安乐醉晕了过去,凌无奇轻轻抱住了他,转身就走。
“小乐,这边还没敬酒呢!”安大海在远处叫唤。
凌无奇拎起旁边桌正忙着大吃大喝的闫小七,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去,替你大哥敬酒。”
闫小七委委屈屈地放下碗筷端起酒杯,王小二和郭小五兴高采烈地凑了上来:“大嫂,马车早准备好啦,走走,带你们去新房。”
新房不新,就是安乐的家,与安大海的家一墙之隔,是从安大海家割出来的一小间屋子。
然而新房的装饰是足够新的,新的桌椅摆饰,新的双人大床,新的龙凤锦被。
凌无奇把安乐轻轻地放在那艳丽鲜红的被面上时,终于得以仔细端详他的“新娘子”。
凌无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心说分明只是一般好看的眉毛,普通好看的鼻子,平凡好看的嘴唇,为什么拼在一起就这么讨人喜欢呢?更别说那比一般好看要好看许多倍的眼睛正迷迷蒙蒙地望着他,里头水汽氤氲,又脉脉流光。
“看什么呢?”凌无奇问他。
安乐迷迷糊糊地应:“你真好看。”
凌无奇弯了弯眼睛,又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嗯,我媳妇儿。”
安乐傻傻地笑道,“也不知道怎么你就成我媳妇了,对不起啊凌大哥,我猪脑子我记事本呢?”安乐说着,“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我的记事本呢?”只见这醉鬼一下从凌无奇怀里挣出,晃晃悠悠地从床上下来了,摸到书桌边,抓起一张纸歪歪扭扭地写道:“今天结婚,和凌大哥,我高兴。”
写完举着那张纸嘿嘿一笑,接着脑袋“咚”地一声扣在桌上,睡着了,还溅了半脸的墨水。
凌无奇:“”凌无奇无语地将他醉到不省人事的新婚娘子抱回床上,仔仔细细擦干净他“一般好看”的脸庞,宽衣解带再暖呼呼地拥在怀里,恨恨地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新婚之夜竟然冷落相公自己先睡了,我都记着呢,给我等着!躲在外面听墙角的王小二和郭小五等了半宿,愣是什么都没听到,有些不开心。
王小二埋怨道:“白等了半晚上大哥这不行啊,洞房花烛夜理应大战三百回合才对!”郭小五轻轻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戏谑道:“想战随时战啊,谁说非得等新婚夜?”
“死相。”
王小二娇羞地横了他一眼,一把拽起郭小五,手拉手找地方“解手”去了。
第二日清晨,凌无奇是全家第一个起床的人。
一直忙于公务又喝多了的安乐睡得酣熟,凌无奇舍不得叫醒他,只在旁边看了他好半晌,这才磨蹭着起床,“新媳妇下厨”煮了一锅粥。
不多时安大海也醒了。
中年人睡觉浅,虽有些宿醉头痛,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一面捶着脑袋,一面依然乐呵呵的,想去隔壁看看他的儿子的儿婿。
一打开卧房门,却见凌无奇已然等在了门口,手上端着一个茶盅。
“义父早,喝杯茶醒醒酒。”
凌无奇恭敬地递上茶盅。
安大海喜滋滋地接过“媳妇茶”灌了一口,问:“早啊,小乐呢?”
“他还在睡。”
凌无奇道,“我也想趁这会儿问问您,小乐为何会患上这‘中毒后遗症’?”
第21章
安大海与凌无奇一起坐在安乐家的小院子里,两人一面喝着小米粥剥着昨天婚宴上的喜蛋,一面聊着关于安乐的事。
“凌大侠,你知道什么是‘九思’吗?”虽然凌无奇已经成了他儿婿,安大海一时还改不过口,依然叫他凌大侠。
凌无奇点点头。
他也不知道他那个江湖掌门爹搞什么名堂,从小不光让他起早摸黑地习武,还让他没日没夜地读书,仿佛要让他同时去拿个文状元和一个武状元似的。
读书方面他没什么兴趣与天分,好在还是记得一些,比如这个“九思”,出自《论语》:“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凌无奇道:“安乐同我说过,九思是指每日起床后出门前要做的九件事:思洁齿,思净面,思锻炼,思早膳,思灭灶,思熄烛,思仪容整洁,思随身要物,思关门落锁。”
“咳,这是我同小乐说着玩的,没想到他还告诉你了。”
安大海尴尬地抓抓后脑勺,“我这人丢三落四,老忘记落锁,这不为了记住么”凌无奇笑道:“义父的话他字字句句都铭记在心。”
“真是难为他了。”
安大海感慨道,“凌大侠,你也许会奇怪,咱这么一个又穷又偏的山县为何会叫九思这种名字。
实际上这里原本叫豚头县,与旁边的豚头山同名,之所以更名完全是因为一个人,九思是他的字号。”
凌无奇问:“是谁?”安大海道:“是当年某个皇亲国戚,太久远了姓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他因为什么‘神仙打架’的事情贬官到了这里当知县,在半路里被那豚头山的土匪掳去杀了。
之后匪灾平定,先帝为悼念他,就以他的字号给此地命名为九思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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