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远房亲戚一辈子见不上几面的,看到门口迎宾收红包的安大海还想着“老钱最近不错啊长得圆润了”,一入席往周边一打听才知道来错婚礼了礼金都给出去了,不吃个够本哪能行?到傍晚的时候,三百人的坐席已塞得满满当当,只得另外又加了十张桌子,可还是源源不断有宾客加入。
之后刘总兵带着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到了,见这阵势有点懵,问童大人道:“这是在办喜酒吗?”
“刘大人,诸位军爷,来得正好,快快坐下喝杯喜酒。”
安大海乐呵呵道,“李掌柜,还有坐的地儿吗?酒菜够吗?”
“够够,摆不下的摆路边呗,多喜庆啊!”迎宾楼的李掌柜乐翻了,招呼手下道,“去,把隔壁酒肆茶馆书院还有赌场的桌椅都借来!”婚礼正式开始的时候,迎宾楼里里外外已经坐了八百多个宾客。
安大海来者不拒,只要是愿意来吃喜酒的,不管有没有礼金认不认识,一律敞开大门欢迎。
地处穷乡僻壤的小小九思县城从未有过这样声势浩大场面热烈的酒席,一时间万人空巷。
婚礼正式开始两位新人入场的时候,场面更是达到了高潮。
“哦哦哦哦新娘子啥?新娘子是男的?!”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震惊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知该作何反应咳,还能有什么反应?来都来了,就恭喜呗。
大家即刻又不在意地吃吃喝喝起来。
更别说台上那主婚人,虽然脸色青青红红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但确实特别镇得住场子,也有面子。
宾客们不禁议论纷纷。
“那老头是谁呀?很厉害吗?”
“你们不知道吗?那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听说当年给太子爷当过老师的,人称孙大儒。”
“大儒这个名字好难听啊。”
“他官很大吗?你看童大人都只能站在一边。”
“安捕头家的小乐太有面子了!”安大海一头雾水,招招手把土匪丙叫了过来:“这怎么回事?那老迂腐刚才不还骂人呢吗?你们给他灌了什么汤药?”土匪丙得意地扬扬下巴:“我们就吓了吓他,跟他说今天要是不给我们大当家面子,咱们兄弟就到处去说他跟那个钱秀才是一对老鸳鸯!”安大海:“”很多读书人吧,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但是名声颜面是无论如何打死都要的,碰到无赖真真无可奈何啊。
这边主婚人致辞完毕后,媒证笑吟吟地凑上去将婚书捧到两位新人面前,请他们画押签字。
凌无奇低头看了一眼婚书,突然道:“等一下,这写错了。”
第20章
凌无奇看着婚书上那个扎眼的名字“凌平”,只觉得十分非常极其相当之不开心。
都怪他当时脑门一拍随便胡诌了个名字,现在只觉得一肚子的火——这凌平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安乐出现在同一张婚纸上?!有些人吧,小气起来连自己编的名字都要记恨。
“重新写一张吧。”
这事在安乐眼里又有了另一个意思,他十分乖巧地说,“咱俩都是男的,没有‘妻’,都写‘夫’就好那个,把凌大哥名字写前面吧,他在前,我在后。”
凌无奇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有点窝心。
媒证讪讪一笑:“是我的疏漏,这就重写。”
“我来吧。”
凌无奇接过纸笔,寥寥几笔就写成了一份漂亮的婚书。
他的字写得非常好,奇锋率意,遒劲有力,颇有几分风骨。
婚书传递给父亲安大海、媒人、以及主婚人各自签章确认的时候,就连臭着脸的孙大儒都不禁眉心一展,赞了一声“好”。
凌无奇略略压低了声音,说道:“凌平并非我本名,只因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此中缘由甚是复杂。
各位尊长今日既知我真名,还请不要声张。”
凌无奇刚才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他是逃出来的,如果暴露了身份被父亲或师兄甚至武林盟那帮好事之徒又逮到了怎么办?好在九思县穷乡僻壤少有外来人士问津,婚书又是由家中长辈也就是安大海保管的,在场看到他真名的也就眼前这几个人嗨,有什么好怕的呀,被逮到了大不了再逃呗!然而一想到现在拖家带口,安乐又有公职在身,好像又有些麻烦。
结了婚真是麻烦呀,凌无奇捏了捏安乐的手,心说,晚上一定要亲亲我的安小乐,才不辜负这一番麻烦。
签完婚书就到重头戏了,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再送入洞房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按规矩送入洞房的是新娘子,新郎官得留下给宾客敬酒,现在两个都是新郎官,可怎么办?那只能一起留下敬酒呗。
安乐于是拽着凌无奇,一桌一桌地敬,一个一个地敬。
八百多号人的酒席,得敬多久才能敬完?这边说安小乐啊我是你隔壁张大爷啊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这杯必须喝完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那边说钱小宝啊我是你父亲三外甥女家的七舅姥爷从金门县过来的走了三天三夜的山路呢那什么你是不是钱小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走了三天三夜所以这杯酒不干不行总之各有各的劝酒由头。
凌无奇内力深厚,一边嘴上喝,一边指尖排,不动声色地作弊,几坛酒下去脸色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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