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关起门来讲闲话,这宫里头自然是管不着。有官家太太或者和皇家有那么丁点儿沾亲带故的茶余饭后就拿这个开始说闲话了:“太子那皇位坐得稳稳妥妥的,怎么可能会那样。我听宫里头当值的兄弟说啊,你听过那个润美人嘛?”
“自然是听过的,她当时还蒙受圣宠挺长一段时间的,不过胆子大得很,竟然敢给先帝下药。然后那润美人不是被下了狱,没多久死了吗?”
“是啊,你说她一个弱女子为啥去谋害先帝,为了孩子能登上那个位置?她肚子里可还没龙种呢!那养她的一家人也没这个胆子敢做那谋逆之事啊,要我说啊,她这么做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为了情!”
“你的意思是……”
“前太子殿下的老相好便是这位胆子大的润美人咯,至于是真是假,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比起篡位这官家版本,更多的平民和贵妇人更愿意相信太子是秽`乱了宫廷而被废的。这种所谓的宫闱密事肯定不能传出来的啊,所以当老子的就冲冠一怒为红颜。恼羞成怒把大儿子废了,气恼之下立了那安王慕白坐皇帝的圣旨,没曾想还没等气消人说没就没了,好处倒全给那安王占了。
这才该是事情真相嘛,至于没过多久,前太子慕言在东宫的畏罪自杀也被歪曲成了殉情,倒是让这京都里的姑娘泪水打湿了衣袖。还有些痴恋太子的官家小姐更是不吃不喝,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好好的曼妙美人瘦成了一根根黄花菜。
那些和皇室更替息息相关的男人和这些平民百姓和他们爱幻想的妻子则不一样,在先帝面前这么长的时间,别说是一个润美人了,就是太子慕言看上了他的妃子,先帝也绝不会雷霆大怒,而是选择暗自处置了那妃子,再敲打敲打慕言,就此作罢。
至于那圣旨里弄过来的龙袍,八成是安王慕白给做的,然后和那贵妃张氏一同陷害给了太子。至于那先帝的真迹和传国的玉玺,他们并不愿意相信先帝会没留一手,让自己不喜欢的儿子上了位。
若玉玺和圣旨是真的,那保准是先帝病糊涂了,手抖写错了字。因为再糊涂,启文帝也绝不会把心里头继承人的名字给弄错了。
这安王慕白,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动起手来可比谁都狠。弑父杀兄,一系列下来可谓是快准狠,先发制人不说,还颠倒黑白栽赃陷害,真真是好狠的心肠,若是真成了这天下的主人,也是个了不得的暴君。而且还是个没有治国大才,只懂得风花雪月又狠毒的草包暴君。
这新的皇帝登基为何那么匆忙,还不是心里头有鬼!
这种时候就有人为先太子沉冤昭雪了,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指着那匆匆登上大宝,和敏贵妃张瑾勾搭成奸,弑父杀兄,牲畜不如!
骂人的臣子自然是被拖下去,赏了板子,板子赏得不算多,可惜下手的侍卫手劲大些,那臣子又是个身子骨不强的文人,硬是当场就一命呜呼,然后被草席一裹丢出了皇城之外。
原本的保皇党还是保持中立的态度,一部分称病不来上朝,原太子一派见流了血,也不着急跑出来撞“心狠手辣”的新帝的枪口。但也没让慕白轻轻松松地就登这个位置,一个个告病的告病,请辞的请辞,反正是铁了心思要让慕白不顺畅。
剩下的便是些聪明人,只观望不作为,他们在等,等着一个人回来。
只有张氏的族人门生,在朝堂是一时风光,该升迁都升迁,要提拔的许多也破格提拔,不过欺男霸女的也一样处置,慕白让苏家的人和他原本不动声色安插的亲信以及那些保皇的臣子一同压制着张家,依仗的同时也压制。
敏贵妃显然对这种情况很不满意,等到某日慕白下了朝就跑过来质问:“陛下如今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朝堂还没稳定呢,就等着拿我们张家开刀,可别忘了,咱们是同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若是张氏壮大不起来,这朝堂上乱了,可不要怪哀家狠心!”
“贵妃娘娘言过了,这张氏里头有真正有本事的族人本王自然是给他们最好的,真要是烂泥扶不上墙,这种时刻娘娘也不该让他们添一笔糊涂账。本王自然会给他们富贵,只是闹出人命,我也不能不管,娘娘你心中也有分寸,本王就不多说。”
“陛下已经登了基,就该知道该改改自称了。哀家这个做太后的也没老糊涂,还望陛下能称哀家一声母后。”
慕白却只是笑了笑,笑得让敏贵妃心里头发虚:“这东宫里死的是不是真的太子娘娘还不知道?”
女子的秀眉皱了起来,一双狭长凤眸添了几分凌厉:“你这话什么意思?”
“且不说这天下还没坐稳,娘娘你就想着要提拔族人早了些。娘娘难道不知道那以死相谏的臣子是如何骂本王的,您瞧瞧我可替人背了多少的黑锅。”
慕白的神色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带了笑的,可偏生讲的话就让人心里头发寒。一旁伺候着的宫人不是聋子就是不识字的哑巴,一个个被割了舌头保证不会泄出秘密,他们站得笔直,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听慕白吐露这皇家秘辛。
“父皇是贵妃娘娘你等不及动的手,皇兄找了个替身上了吊,就让人戳着本王的脊梁骨说本王弑父杀兄,猪狗不如。这本王忍了,娘娘也不要太心急。只是有一点本王希望娘娘能够记得,在没找到太子慕言之前,本王的皇位和娘娘的太后之外都是虚的,只要他回来,轻轻那么一碰,咱们现在有的可就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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