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当然睡着舒服,但是过冬的话实在是不得够,要在大雪封山之前再拉一车煤炭回来才行。
忠家的小子,告诉你老爹我先回了,你们也快些回,那后山说不定有大虫!
南阿爹随即向着远处山林间的一个健壮人影挥了挥手,卡着八字步提着已经在溪涧收拾好的兔子和野鸡下山去了。
周忠家大娃子周大虎看南叔走了,他也早就已经饿的不行,喊着他爹也要下山。村里乡邻面子上都还过的去,很少有人撕破脸,因着这红白喜事哪一个不得乡邻帮衬,但是若论真的与谁亲厚,他和阿爹就喜欢南叔这样的人。
就说人家是曾经上战场杀过敌人这一点就让人佩服,更何况人家还有手艺,那箭法简直准的让人不得不竖上大拇指。但是村里好些人都觉的他杀过人,身上有什么冤魂什么的,其中叫唤最厉害的还是他自己的亲娘,上山打猎这种事基本上都是顶户的上带着自己亲儿子。这也是防着外人和自己争抢,但是自打和南叔偶然碰上那次他们爷俩眼睁睁看他射了一只熊瞎子,那动作简直像是耍杂技一样,最后他们只是帮着收拾了一次,就给了他们一些下水内脏,那一冬他们靠着这些可是过了个好年。周大虎机灵,硬是拉着自己亲爹瞒着老娘和南叔搭伙,周忠起先还有点害怕自家婆娘喊叫,但是慢慢尝到甜头后,也下决心要跟着这位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勇士。
他脚上的布鞋里子已经垫上了三层草垫,踩着倒也舒服。
他爹还正收拾那几只野兔子呢,这次上来估计只有他们有了收获,要不是南叔发现了好几个兔子洞,这一趟可真的就算是白来了。
怎么样,高兴不?
周忠手起刀落,打了这些年的猎剥皮什么的简直不再话下,但是现在可是有四只□□斤的肥兔子等着他宰杀,还是在这天气,哪里能不高兴。
又饿又冻也挡不住心里高兴。
你这娃娃脑子就是比你爹灵光。还特意伸出手给自己儿子一个大拇指。
那可不,南叔人那么好的,他们爱咋说咋说,你可不要被我娘带歪了,还有老二,过几年他也要跟着咱们上山,你可要和他好好说呢,我娘那人,就是拎不轻,这兔子你收拾一只就行了,剩下的咱们现在趁着天还早,去县上卖了,还能吃个泡馍。
周忠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反驳,要是把这兔子提回去,那婆娘还不得给她娘家那个扶不上墙的送去一只?
对对对,听你的。
下山的路在村东口,南枝家在最西边。快到晌午的时候南枝才看见阿爹提着兔子的身影。眼中不禁有些许心疼,明明自家根本不用靠阿爹养活,但是为了在村里做做样子,还是要让阿爹受苦。
您怎么一个人下来了?人家都不愿意和您一块出来,还老带着他们干什么。她动作快上前就把阿爹手上提的兔子拿了过来。
您做人就是太实诚了,这次又让他们拿了大头是不?
您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那婶子又不知道,背后还不是一样的说咱们,谁能领你的情?
南阿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倒是把他急得不行。
你别急,我就是怕你让人占便宜。
南枝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对于上山有人陪着阿爹她也能安心些。
他瞪了南枝一眼,叹了口气,把兔子从她手上一抢,倒是比南枝还走的快。
阿爹老了,他现在只能说是健朗了,南枝真的不想再让他受苦,明明自己赚的钱足够他们爷俩在县里生活,但是他就是不去。
南枝问了好多次,但是阿爹就是不说他有什么苦衷,在自己面前他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倒是对着周家那爷俩还说的多。
她心里有些酸,但是阿爹把她拉扯这么大也是不容易,他的过去从未提过,以前小什么都不懂,但是这几年从她抄的书来看,阿爹能文能武又怎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南枝见阿爹没走远,就在前边的路口等着,心里也不想再多了,管他的,阿爹在哪里她就在那里。
您等着我,我已经想好了怎么收拾这两只兔子了,半只红烧,半只烤,剩下的一只留着放在地窖里,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说。
哈哈,还没到家,你就给我安排明白了。
走到半路,南枝在这望崖村最讨厌的两个人还都出现在了她面前。
刘秀才见了南枝简直移不开眼,那眼光简直像是想把南枝穿透一般,还不安分。里面带着让人恶心的打量。周桂那是见了南阿爹手上的兔子和野鸡移不开眼。自家男人和大娃子还都没下山,这天气就他们俩能猎着什么。
瞧这南阿爹五大三粗的样子,胡子留的老长,就能看清他那一双眼睛,每次见了还都跟那野狼一样,真不知道,这刘秀才为什么上赶着和这样的人家做亲家。
南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南阿爹手都摸上剔骨的短刃了,挡在南枝身前。南枝鼻头顿时有些发酸,那次明明村里其它的嫂子也在却没有一个人帮她,还好她有几点子阿爹教的功夫。
打了他一顿赔一只鹿算什么,但是重要的是那时他还不是秀才,现在他却算不上是一个白身了,听说去衙门听案子都不用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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