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摄影机的行人,和径直冲向他的车辆,以及撕裂般的尖叫声。
“沈厌!!!”
杨稚暴喝一声,手机掉在了地方,平和的一个晌午,一场意外突然来袭。
沈厌转头,抬眸,视线里直逼他来的,快速而又庞大的红色货车……
意外只发生在一瞬间。
轰隆的撞击声,惊慌的惨叫声,撕扯着平静的街道,猛打方向盘的货车撞翻了护栏,冲进花园里,翻身摔向地面,回响着巨大的倒塌声,像鲸落,像鲨鱼撞了帆船。
被惊吓摔向地面的无辜群众,连续停住的汽车,报警声,呼叫拨打救护车的声音,以及慌乱不知所措的人声。
杨稚站在原地彻底傻眼了,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被人猛拽摔在地面上的沈厌,那双漂亮的眼睛是空洞的,无神的,像是被抽掉了灵魂。
他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这切实的恐慌心理,这种心底有着充足的感觉突然被抽掉的无措与恍惚,这种对未来期待的坍塌感,让人窒息的感受,他再也……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一碰就疼的发指,手臂擦伤严重,沈厌觉得身体似乎不能动了,可是那台摄影机摔坏了,掉出了好远的距离,他被人扶起来,却只望着摄影机,那么响的一声,该……毁了吧。
他捏着手臂,身体还可以动,只是疼痛太过强烈,他有些招架不住,狰狞着五官,然而偏偏就是这时候,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他再次撞倒,沈厌被撞的胸膛发痛,他被人死死抱住,想倒下也不能,也不敢。
“稚哥……”
他才是受害者吧?可是哭的人不是他,要安慰的人也不是他,崩溃嘶吼的人更不是他。
“为什么不看路?!”杨稚抓着他的衣服,对他嘶吼,控诉着他:“你他妈有两条命吗?!你是不是傻逼啊!操!”
他死死抓着沈厌的衣服,似乎想要把他融进血肉里,他声嘶力竭的哀嚎,对他控诉,咄咄逼人,却有满眶的泪水。
沈厌不知道他怎么了,他感受得到杨稚在颤栗,浑身在抖,他把他抱的好紧,掐的好痛,他胸膛的衣服似乎湿了,是滚烫的热泪。
“我没事啊……”沈厌气若游丝的说。
“操、你、妈。”一字一句,带着恨到极致的语气,骂的人哑口无言。
杨稚整个人都崩溃了,在沈厌怀里。
如果这时候,他还说自己不明白杨稚的意思,那么,他也对不起他这句辱骂了,沈厌按着他的后脑勺,像是护着什么,扯唇一笑,忍着疼痛说:“随你怎么骂……”
血晕染一片,艳红的血痕在手臂上划过一道醒目的弧线,天边的雨大了,一点点洗刷,冲淡。
沈厌被抱的紧紧的,在一点点起来的雷雨声里,大概只有自己听得到,哭声传出来了。
他把杨稚闷紧一点,他的唇抵着他的发尖,他一条手臂无力的流着血,一条紧紧的扣着杨稚。
差一点儿,他就陪不了他了。
差一点,他就等不到他成为摄影师的时候了。
差一点,他就听不到他的回答了。
就差一点。
这场车祸里,受害者三人,一死一重伤,副驾驶的女人死亡,司机重伤昏迷,还有一个命大的,被死神漏掉的,杨稚死死抓住的——沈厌。
第129章
车祸封堵了公路,救护车的鸣笛声,指挥着的人声,以及围绕着货车的群众身影,然而不管怎样,回天无力的人们也没法从死神手里把人抢回来。
司机重伤昏迷,副驾驶的妻子一命呜呼,惨案已然发生,仅仅是因为一时的大意。
相比之下,沈厌是捡了条命,被上天眷顾着了,他也被送进了医院,手臂擦伤严重,医生给他包扎着,杨稚靠着墙壁看。
沈厌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原本担心的情绪就被这货弄的不知所措了,杨稚白他一眼,医生给处理好,开了药,杨稚走过去接。
“命大啊,这么大车祸你只碰了个擦伤。”医生感慨道:“听说有个女人死了。”
沈厌是被人及时拉住了,他也不知道是谁,人这么多,也是反应快的路人罢了,沈厌没说话。
医生指着他的伤口,道:“行,别碰水了这两天,然后这个,三天换一次,上点药,一个月内会恢复。”
“谢谢。”沈厌站了起来。
剩下的话医生跟杨稚说了,杨稚担当起了真大哥的角色,生平第一次陪人来医院,照顾别人。
拿了药,付了钱,杨稚和沈厌从医院里回去,打了车,还没到,这么大事也不敢通知韦楷,怕吓着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爽了吧。”杨稚说。
“还好。”沈厌应。
杨稚翻白眼:“真是够了,怎么不撞死你。”
沈厌又想到了什么,便道:“稚哥,摄影机摔坏了。”
杨稚道:“嗯,怎么了?”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杨稚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要了就是,怎么办,跟条人命比那算什么?”
都这份上了,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杨稚关爱智障的看着他,想着别是把脑袋一起摔坏了。
的确也没法赔了,沈厌只是觉得可惜,一天一夜的成就,被他这一下就给搞没了,不知道杨稚心里会不会记恨,他也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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