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纪书兰做了什么?她身为秦意浓的亲生母亲,只顾着和秦鸿渐的那点儿女情长,袖手旁观,纵容秦鸿渐那个贪慕虚荣的男人在娱媒面前信口开河,火上浇油,把原本就严重的局面弄得更糟。
彼时秦意浓四面楚歌,她一心一意护着的至亲朝她后心正中捅了一刀。
有了至亲的“佐证”,没有人再信她苍白的辩解。
芳姨的丈夫早逝,和自己的女儿相依为命,将心比心,十分不理解纪书兰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但她一个外人,除了背地里槽一槽外,也不能干涉人家的家事。
纪书兰眼底晶莹闪动,失语半晌,偏开脸,去看别墅高高的院墙,低声说:“是我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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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浓身体底子好,但这些年高强度的工作多多少少损害了些,加上年龄上来,恢复得没有以前快。她一觉醒来还是头脑昏沉,摸了摸冰凉的额头,自己取过温度计量了,从高烧转到了低烧。
她光脚走到窗前,两手朝两边用力一拉,淡金色的夕阳涌进室内,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进去。见到蓝天白云和绚烂晚霞,辽阔的视野让秦意浓在病中沉郁的心情明朗了些。
她从窗户往下看,前院的小花园里,纪书兰和芳姨还在。
别墅太大,上下三层,房间多,秦意浓担心两个老人家打扫不过来,请了保洁阿姨定期过来打扫卫生,纪书兰和芳姨平时只干点做饭洗衣的家务活,老人家还是喜欢晒晒太阳的,宁宁即使暑假也要上兴趣班,白天不常在家,她们俩经常在花园里,有时候在一起聊聊天,有时各忙各的。
孤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儿女不在身边,便会分外的孤独,所以纪书兰前脚按照她的计划顺利离了婚,后脚秦意浓就把芳姨接过来了,有个说话的伴。
此时纪书兰坐在宁宁常玩的那个秋千架上,没荡秋千,只是坐着,芳姨站在一旁,两个人说着话。
距离太远,秦意浓只能从她们的笑容里分辨出来聊得很愉快。
秦意浓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
天际的黄日缓缓沉到地平线以下,风裹挟着花香拂到鼻尖,暮色四合,纪书兰若有所感地抬眸,正对上秦意浓专注凝视的眼睛。
她心里蓦地一恸。
秦意浓垂在身侧的修长指节曲了曲,一只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纪书兰赶在她退回去之前抢声道:“宁宁回来了,她在楼下,你烧退了没有?要不要看看她?”夏天天黑得晚,现在快七点了,纪书兰早就接了宁宁回家,秦意浓睡前戴了耳塞,是以没有听见。
秦意浓微怔,点点头,没回答她烧退没退的问题,身影从窗户那儿消失了。
她刚从楼梯下来,一个粉团子飞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她略显迟钝地低头看了眼,才发现是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宁宁。
“妈妈。”宁宁抱了一下就放开,仰着脸小奶音问道,“外婆说你感冒了,现在好点了吗?”
秦意浓弯下腰,将宁宁抱起,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好多了。”她用脸颊蹭了蹭宁宁的额头。
宁宁:“妈妈你脸上好凉。”
“有吗?”
“有啊。”宁宁热烘烘的两只小手托上了她的脸颊,“这样暖和点了吗?”
“暖和多了。”秦意浓眯了眯眼,作出很享受的舒适神情。
宁宁更积极地给她焐脸。
秦意浓“被迫”一直保持这个表情。
暖着暖着,宁宁突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感冒呢?是不是昨天晚上不好好盖被子,所以着凉了?”
秦意浓回忆了下,决定在“妈妈昨晚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乐极生悲”和默认之间选择了后者,面露羞愧地点了点头。
宁宁:“唉,今晚我陪你睡吧,你这个妈妈一点都不听话。”
秦意浓:“……”
晚饭早就做好了,秦意浓和宁宁在沙发上说了会儿话,联络母女感情后,就被叫吃饭了。
饭桌上四菜一汤,寻常晚餐的配置,还有一个打包盒装着的拍黄瓜,盒盖已经揭开了。
纪书兰:“我看它在冰箱里放着,是你从外边带回来的吗?”
秦意浓顿了下:“……嗯。”
秦意浓晚上不吃米饭,除了一小碗汤,其他基本都在吃那份拍黄瓜。纪书兰筷子轻轻敲了下碗,轻声提醒道:“不要光吃一个菜,注意营养均衡。”
以前是没条件,小孩子能平安健康养大就好了,现在不一样了,尤其是秦意浓是个艺人,要保持身材,纪书兰私底下做了不少功课。
秦意浓祸水东引,瞅一眼秦嘉宁,把她勺子里的排骨夹走了,一本正经地说:“听到没,外婆叫你吃蔬菜。”
宁宁:“……”
妈妈太不要脸了,外婆明明在说你!
秦意浓低头喝汤,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垂下眼睫掩饰性地轻轻咳嗽了声。
纪书兰也笑了一下。
宁宁左右瞅瞅妈妈和外婆,两个人都在笑,她歪了歪小脑瓜,跟着笑了。
“妈妈,你有男朋友吗?”
当晚,因为睡觉不好好盖被子所以着凉感冒的秦意浓被迫和小宁宁躺在一张床上,和往常一样哄着宁宁睡觉,宁宁眨巴着水葡萄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纯真无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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