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通告吗?”秦意浓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没话找话地问。
“晚上有一个节目要录。”唐若遥回答。
“什么节目?”
唐若遥眸底掠过一丝惊讶,往常她可不会问她具体的行程。
如实告知了节目名字,秦意浓哦声,没发表意见。
气氛太反常了,唐若遥试探着问了句:“姐姐知道这个节目吗?”
“不知道。”果然。
秦意浓的神情里透着尴尬,不自在地别过了脸。
唐若遥忽然有点想笑。
和以前一样自在聊天的机会难得,唐若遥不想放过,自发给她解释起来:“这是近几年很火的一个节目,主持人是做脱口秀的,很讨年轻人的欢心,所以收视率很高。这是穆姐,就是我新换的经纪人,给我接的,她说我刚毕业,人气和演技,两手都要抓。”
秦意浓皱了皱眉,眉眼隐约闪过不赞同,但没说什么。
“姐姐觉得可以吗?”唐若遥偏要问她。
“不要花太多心思在不重要的事情上。”秦意浓淡声说。演员就做演员的事,掺和流量的那套做什么?
“我知道的,这不是有通告费么?”唐若遥笑道。
谁知秦意浓完全会错了意,转脸睨她:“你很缺钱?”
唐若遥马上说:“不缺。”
她怀疑自己一犹豫,秦意浓转手就能塞张卡给她。
但已经晚了。
秦意浓眼神里闪过一种名为“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的懊恼和震惊,她把自己的钱包拿过来,不顾唐若遥的拒绝,递了张卡给她。
唐若遥:“……”
当了三年金主,现在才想起来要给钱这回事。秦意浓心情复杂,怎么关菡都没提醒她?要她这个助理干什么吃的?
刚到家,打算睡个安生觉的关菡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找了两块垫子,两人并肩坐在窗前看雨,雨幕里零星闪着几点城市的灯火。
“怎么想到要把阮琴换掉的?”秦意浓早就惦记着要问她这个问题了,她得知道唐若遥转变的关键是什么,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席话吗?
唐若遥斟酌着,回答:“你不是让我打回来么?”
“我的意思是让你也甩她一巴掌。”秦意浓哂道。
“啊?”
“算了。”秦意浓说,“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把她换掉。”
她精心呵护的种子好不容易长出了小苗苗,脆弱得很,不能让她再一不小心长歪了。
“哦。”唐若遥悬起来的心落到了实处,说,“我问了我室友,你之前见过的。”她挑了个最精明的,“傅瑜君,就是你让关菡姐加微信的那个。她给我出的主意,说对付阮琴,光甩一个巴掌不顶用,而且她对我的事业有碍,不如跟公司申请换一个。”
这样应该不会让秦意浓觉得她转变太快而起疑吧?
唐若遥心想。
原来如此。
秦意浓难掩失望,还以为她是自己开了窍,没想到还是找的别人帮忙,自己高估她了。罢了,秦意浓又安慰自己,好歹是进步了。
“你不能总是依靠别人。”秦意浓淡淡地说。
“我会学着自己成长的,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唐若遥想起关菡和她说的那句霸王花,自我感觉这句应该能遂秦意浓的意。
秦意浓脸色稍霁,反过来鼓励她:“慢慢来,不要怕,有处理不了的尽管来找我。”秦意浓开始反思自己先前的培养方法是不是有错误,她或许应该多肯定她。
一时间唐若遥觉得秦意浓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再一晃眼,消失不见。
唐若遥忽略心头的异样,垂目望着两人并排撑在地板上的手,只差一点点,她们的手就能挨到一起。就差这一点点,谁也没有主动去握住对方。
外面的雨势渐大,隔了玻璃仿佛都能听见哗啦哗啦的雨声。
玻璃窗上的水迹从丝丝缕缕,变成了磅礴的水幕,整个城市都湿润起来。
客厅的窗帘重新被拉上,客厅的灯熄灭,主卧的灯亮起,一会儿,由亮再变得很暗,只有一盏壁灯亮着,影影绰绰照出两道纠缠的人影。
秦意浓捞过唐若遥一只手抓着,十指紧扣,压在头顶,细碎地吻在她的唇角。
唐若遥一头黑发流水一样泄在枕边,衬着柔软洁白的枕头,越发地黑白分明,没有被束缚的那只手死死地攥着床单,手上曲起的手指骨节尤其好看。
天边乌云滚滚,雷声轰隆,暴雨倾盆。
水汽从未关严实的窗户扑进来,凉意通沁,此刻再下去关窗已经来不及了,秦意浓牵了牵被角,换到外侧挡住风。
唐若遥抬起抵着秦意浓肩膀的额头,失焦的眼珠微动,秦意浓抚了抚她的脸侧,将她重新按回枕头,柔声道:“下雨而已。”
唐若遥脑子晕晕乎乎,也没听清她说了句什么,只知道女人重新靠了过来,气息滚烫。
北方夏季的雨一般都是阵雨,下不长,少有像今夜这样的,从夜里十来点,凌晨过了都不停歇。秦意浓把套在手指的东西丢进垃圾桶,随手披了件浴袍,起来将吹了快一宿的冷风关在窗户外面。
房间里顿时涌来暖意。
唐若遥靠在床头咳嗽,被子拉到最上面,只留一个脑袋在外头。
秦意浓:“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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