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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倒又两刻过去了。
    虞锦不禁担心他别是出了什么事,可这么个大活人、又是身在宫里,想悄无声息地出事似乎也不容易。
    就算是掉湖里,都得有点动静不是?
    但这份担心仍是蔓延开来,她凝神想想,示意邺风凑近了些。
    “这也太旧了。天已全黑,别是出了什么事。差人仔细去找找,湖边井里一类的地方着意瞧瞧。”
    她这般吩咐,邺风应声交待下去,心下却也觉得不至于。
    陛下近来对元君上心,后宫之中或会有人心生嫉妒,但元君到底是元君,与宫奴身份的楚休不一样,敢把他直接往湖里推往井里丢,胆子也太大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着,鸾元殿中辉煌热闹,鸾元殿外,侍卫们逐渐铺开,提起十二分心神找寻元君。
    虞锦心底愈发不安,越想越觉必是出了什么事。但空想也没什么用,只得安然等着。
    终于,烟花窜上天际,皇宫四角的铜钟声声撞响,殿中顿时沸腾起来,人人喜形于色。
    子时,新的一年来了。
    女皇离座举杯,再行敬酒,百官同饮,又齐声问安,恭贺新年。
    至此,宫宴最高|潮的部分便算过了。众人再宴饮一会儿,就可各自自行离殿。
    女皇与后宫几人便在一刻后先一步离了殿,满朝文武的叩拜恭送声合着殿外蹿个不停的绚烂烟花,交织出一片盛世之景。
    出了殿门,女皇向北行去。鸾栖殿与后宫都在鸾元殿北侧,几人便结伴同行。刚看见鸾栖殿的檐角,忽见一宫人从侧旁的宫道上疾步行来,满面的慌张,跑得气喘吁吁:“陛、陛下……”
    女皇驻足,那宫人张惶跪地:“出事……出事了……”
    .
    西侧的小楼中,楚倾在两刻前转醒,脑中又僵又木,四肢无半分力气。
    缓了足有一刻,他才略微有了些力,头脑亦得以迟钝地分辨出自己躺在床上。
    幔帐放了下来,烛火也已熄灭,室内光线昏沉。他勉力支起身,继而愕然看到,床上还有一个人。
    他僵了一僵,视线尚有些模糊,仍很快分辨出是个女人。
    巨大的惊恐顿时升腾全身,他顾不上辨认是谁,趔趄着奔向房门。
    房门推开,两名宫侍如鬼魅般挡在了门外:“元君。”
    二人躬着身,古怪的神色透着三分窘迫。
    下一瞬,脚步声自楼梯处响起。
    “陛下。”引路的宫人瑟缩着禀话,连声音都在颤,“下奴们怕各位大人宴饮时喝高要请旨留宿,按往年的规矩过来收拾这边的几处殿阁。收拾到此处却见,却见……”
    说着已上至三楼,原就打着磕巴的声音在看到立在房门口的楚倾时戛然而止。
    紧接着,女皇也看向他,随同而来的后宫男眷们同时看向他。
    视线微移,众人又不约而同地注意到床榻上的另一个人影。
    昏暗的光线中,凌乱的床铺透着暧昧。一切声响,都在此时收住。
    “……陛下。”一股冷意遍布全身,楚倾觉得骨缝里都是冷的。脑中又一阵晕眩,他伸手扶住门框。
    他竭力回想昏过去前发生过什么,却不太想得起来。安静中,他听到自己齿间在打颤:“臣是为人所害……”
    御驾身侧,顾文凌状似自言自语地开口:“这地方未免也太易被察觉了,元君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邺风一言不发地进屋想将床上之人也叫醒,却在辨清面容的瞬间,脸色霎然惨白。
    “陛下……”他如鲠在喉,木然片刻,蓦地转身,回到圣驾前叩首下拜,“陛下,宁王世女不是这样的人……”
    嗯?虞珀?
    虞锦心底沁出声清冷的笑音。
    来路上她只觉得烦乱。她从来不是那种有心情看后宫斗来斗去的皇帝,朝务已经很够她忙了,她不喜欢后宫闹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烦她。
    现下听下来,这一计倒很用了些心,算不得“鸡毛蒜皮”了。
    首先是“捉奸在床”,这很严重,哪怕事情存疑,她为维护名声也要先赐死楚倾才好;接着又发现另一位是虞珀。虞珀按辈分算可是他们的晚辈,这便不只是通|奸,还是乱|伦。
    若她没去二十一世纪走一遭、没对草菅人命这么抵触,楚倾死定了。
    她又不经意地看了看邺风。
    有意思。
    从前在她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虞珀,现在紧张成这样?
    下一秒,姜离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臣隐隐记得……元君在太学时有个旧识,原是宁王世女?”
    语中一顿,他想了想,又苦笑着续言:“算一算年纪,倒也差不多。怨不得宁王世女至今不肯娶亲。”
    姜离?
    楚倾昏沉的眉目间漫出几许愕色。
    他的外祖母于姜离的母亲有恩,姜离母子皆曾被楚家接济多年。姜离也是因此才曾与他一起在太学读书,从而知晓那些旧事。
    楚倾万没想到他会来捅这样一刀。
    “楚家满门都在牢里,元君对陛下心生怨怼也情有可原。但再怎样,也不该如此辱了天家清誉。”
    姜离清清淡淡地续言,语中没有嘲弄,反透着几许惋惜。
    “够了。”女皇的声音平淡无波,但足以令一切争执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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