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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甯嘴角轻轻一牵。
    她根本没有给他们一丝机会通告任何人,自然是会不了了之的。
    “这二人…也是蠢笨的。”锦甯漫不经心地喟叹了一句。
    那人拿到那东西,又怎会留他二人性命?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睁眼道,“其中一个倒还颇有些机灵。”
    “机灵又如何?”宝念讨巧地恭维了一句,“纵是想回家中传报一句,最终还不是被殿下您驳了回来。”
    “你这张巧嘴,今日莫不是偷吃了蜜糖?”锦甯笑着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
    她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铜镜,铜镜有些模糊,隐隐倒映出她清绝的面容,依稀能看出腮上晕着两团酡红与眉心的一点朱砂,更衬得她皮肤苍白得可怕,出尘得不似凡人。
    锦甯指尖轻点上眉间殷红的朱砂痣,“这几日已经入春了,地龙便可熄了罢,整日烘得也怪热的。”
    宝念笑盈盈福身应是,“前两日本便陆陆续续撤下了炭盆,别的院儿里也都熄下了地龙。只咱们含甯阁还开着,殿下您身子骨弱,郡王大人与夫人又疼您,便一直没熄。”
    **
    天色昏暗,才微微泛起亮光,徐怀堂早早便赶到贡院赴春闱的第二试。
    此时时辰尚早,贡院外却早已人山人海地堆满了人,有前来应考的举人携着三四陪同的亲朋好友,这人便愈发多了起来。
    徐怀堂被挤在中间,只得不时拨开人群,低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子睿?”
    嘈杂吵闹的交谈声萦绕在耳边,倏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徐怀堂抬首,却见梁良站在不远处,也被挤在人群中手足无措,颇有几分狼狈。
    徐怀堂欣喜不已,“温之!”他忙快步拨开人群,“对不住…这位兄台请让让……”
    不多时他便拨开人群,走到梁良身旁拱拱手,“温之,多日未见了。”
    他与梁良是前几日春闱前夕相识的,二人皆是才学惊人心有抱负之辈,此番相识一见如故,几番交谈后又是后悔竟未早点认识,又是动容于自己的抱负竟有人理解,便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有三日了。”梁良笑着颔首,“你可带足了干粮?”
    徐怀堂拍拍肩上的包裹,“带够了,你无需担忧。”
    “如此便好。”梁良笑了笑,便同他闲聊了起来,“今日要考帖经,你可背熟了?”
    徐怀堂胸有成竹,嘴角带起一抹笑,“自然。”
    他刚想再说两句,便听不远处有人敲了三声响锣,高声大喊,“时辰到了——时辰到了!诸位举人依次列队,会试要开始了!”
    徐怀堂闻言肃了脸色,向梁良又拱了拱手,沉声道,“颂祺!”
    “多谢。”梁良也拱手道,“子睿,共祺!”
    **
    徐怀堂领了三根蜡烛,随着领路的监试提调走进窄小的号舍。
    那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小得近乎只容得下一个人,里头唯有上下两片厚厚的木板,墙上砌着上下两道砖托,那木板便搭在砖托上。
    想来上头的是作桌子,下头便作是椅子。夜里便将那上头的木板取出,并做下层的木板,此番便可作为木床。
    十分简陋。
    徐怀堂却面色无异地走了进去,放下包裹向提调躬身道谢,“多谢大人。”
    监试提调神色温和,开口问道,“你可还有其他要事?”
    徐怀堂摇头道,“并无。”
    提调闻言点点头,立刻关门上锁,便守在门外。
    徐怀堂深深呼出一口气,飞快地坐到椅子上开始一目十行地阅卷,不出片刻便执笔写了出来。
    时辰过得飞快,待天色暗了徐怀堂才有所察觉,他点上一根蜡烛,从地上取出干粮充饥,目光掠到一旁的角落里却蓦地一凝。
    角落里有个微微泛白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是看不大清楚。
    那东西在下层木板的角落里,有那木板遮着,徐怀堂若是不弯腰蹲身去看,却是怎么也看不见的。
    他心头莫名一跳,心头泛起汹涌的惊慌。
    这号舍里除了一桌一椅以及题卷,却是什么都不该有的,哪怕是干粮也需考生自带,如今又怎会多出来个东西?
    他弯下身子去摸索那东西,指尖触到熟悉的质感却顿了顿,缓缓将其拾起。
    那是一本裹着白皮的小本子,厚厚的一本很是有几分重量,却是不到半掌大小,上头印着四个字——“五经全注”。
    徐怀堂脑子里倏地便空了,心头跳得飞快,手颤抖着去翻那小本子,却是怎么也翻不开。
    他吞了口唾沫,努力抑制住手的战栗,终是费劲翻开了一页,那里头芝麻小的字却仿佛倏然放大,一字一句都清楚地映在他的眼底,狠狠敲击着他的心,敲得他仿佛眼冒金星,满脑子的翻江倒海。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瑕不掩瑜,瑜不掩瑕……
    人一能之,己十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而无咎矣……
    乾卦,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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