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太衡宗山前,两人守山门,皆是中年男子,修为亦不浅。
见到姜迟二人,守门人已经见怪不怪,不甚耐烦地招呼:“若是想入山门请一年后再来,太衡宗不随便对人开放。”太衡宗名气甚高,每年就算是过了招新弟子的时间也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更有甚者开门见山地就地展示,只为进入太衡宗。
也偶有可入目者,太衡宗也会破例收下天赋、实力超群的弟子,但都是少数。尽管如此,用此法者从未断过。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少年,不愿通过比试,就想以另类的方式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又来了两个不知死活的人,太衡宗就是这么好进的吗?”开口人是一紫衣少年,模样不过十一二岁,其身后的阵仗可不小。一众同龄男女围绕,打眼看去,至少十来个。
“所以说是不知死活呗。李叔,您二位可要严加看守,可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去,太衡宗的门槛还没有那么低!”其后面一稍大些的少女认同地说。
“那是自然。”
“既然来了,就比试比试,也好让你知道自己的斤两,然后赶紧回去再修炼个千百年再来也不迟。”一少年手握长剑就要比试的样子,一群人不阻止反而起哄。
“师弟,不赢个满堂彩,我们可是要笑话你的!”数名少女言笑晏晏,说是调侃,语气里却是胜券在握。
不想初来还遇上了正要回山门的弟子,个个摩拳擦掌要他们好看的样子。不过姜迟可没有什么耐心和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玩耍。
“不知前辈可否记芸傅、芸生、黄苏银三人?”
一群弟子习惯了我行我素,见二人不搭理他们,心火就来,方才持剑少年拔剑就来。
“胆敢看不起我汤臣!”
姜迟立而不动,无规一甩手,少年反向横飞而去反应不及。
“我们无心取闹,受道友黄苏银所托,若有耽搁恐危及天下。”姜迟再欲进山门。
“无心取闹,我看未必!”
方才汤臣被拍飞,几人大约看出点名堂,人数个分一半对付,守山的两人浑然当做看不见。本不打算多有交集,不欲出手也不得不出手了。一众人大打出手乱作一团。几个回合交手他们已经看出点名堂,无规轻易动不了,姜迟却是最薄弱之处,一时间多数人都来围聚姜迟,下手越来越重。
无规也是见姜迟不打算下重手惹麻烦才收敛很多,只当陪他们玩耍。他这里没有下重手,他们却准备对姜迟下死手,这可热闹了无规,一枪一击,将他们尽数拍带在地,一脚踹出去老远。躲闪不及中脚者,气血翻涌,脚下不稳直接滚下台阶。
原本一旁看热闹的两位守山人再来不及说停,只好冲上去阻止,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几个小子连滚带爬地起来,飞快跑向山门去寻救兵。
混乱之中,一声高喝:“住手!”
人仰马翻的少年少女们忽然跪倒在地,恍若见到了救星,口中委屈:“见过岚洛师祖!”
姜迟抬头看,一紫衣青年凌空山门之上,气势凌人,衣袂在风中翻飞,其眼神冷漠。实在看不出这样冷的人竟可以教出芸傅等人。
“何事喧哗?”岚洛横眉冷语,眼神指责两位守山人以及胡闹的新弟子们,倘若他再晚来一步,见到的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新鲜的尸体了。想至此,看向姜迟二人眼神如同凌迟之刃:“何人闹事?”
太衡宗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最护短的宗派,不问缘由,不问过错,光是眼神就要将他们杀了。
“我等受道友黄苏银所托,岚洛。不知阁下可是黄道友口中岚洛?”
岚洛低头看着下方,缓缓降落地面,直视姜迟:“你方才说受阿银所托,可是属实?”
他一说话,底下的弟子们头低得更甚。凡太衡宗弟子皆知岚洛师祖名号,其一是修为高强,境界不为人知;二是面冷心更冷,浑身的寒气让人望而却步,一旦开口更让人觉得犹如冰冻三尺。好在岚洛常年闭关,少在人前走动,鲜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出关。
新弟子一轮一轮地进入太衡宗,新秀更是层出不穷,纵是当年芸傅师兄弟已经跌落千百年,更不会有人记得。
“半字不敢作假。”
岚洛抬手之间,三人已至另一处。方才听得那些弟子唤岚洛师祖,想必辈分颇高,其居住的地方倒是与身份不符。只有几间竹屋,一如人间隐士。
姜迟拿出信物递交岚洛手上。岚洛接过两把长剑,身上气势骤然凝重,拿着长剑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岚洛一遍遍观看,从头至尾,连剑身一条纹路都不放过,生怕自己看错。
良久,岚洛才开口,语气已然温和许多:“你们在哪里遇见我徒?”
姜迟一五一十如实相告,高台之人似是不敢相信,又不得不认命,痛心疾首,特别是听到他曾与黄苏银错身而过。
“他们三人皆是我第一次收徒,自幼在我眼下嬉闹长大,我待他们一如己出。当年不过是一时心软,应下他们哀求,竟是天人永隔一千六百年!”岚洛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讲述过去,声音的颤抖终是难掩。
“阿银还有什么心愿旦请一并说出,我一定替他们完成。两位小友恩情,我自为阿银偿还。”
两具尸首陈列与地,一具站在同侧。姜迟一并说出。
“一千六百年已过,香城不再,芸傅二人尸首只能常眠太衡宗了。”岚洛叹息。
姜迟、无规被请出竹屋,岚洛做法送三人魂魄入轮回。
实在没想到能如此顺利遇上岚洛,三人入轮回之事也可轻易完成。可惜,实在可惜,但凡早有人有此心,黄苏银也不必苦苦等待一千多年,还落得消魂的地步。
三日后岚洛解开三人束缚,亲自去往四方村查探,姜迟、无规就被安置在太衡宗等候消息。为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姜迟二人除了用饭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竹屋,潜心打坐参悟。
可是我不寻麻烦,自有麻烦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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