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想他们手里的羊皮纸不是藏宝图而是出去的路线图。四人合作还在在里面绕了很久,加上无规的强悍实力,他们逃出四方村有惊无险。
重见天日,李耀、季厚照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差点就没命了。看着姜迟二人准备再次进入,李耀知自己没有脸面开口再去说什么,但本着受恩于人,眼泪还没擦干还是开始再次劝说。
“姑娘大义,令我等羞愧弗如,然四方村着实凶险,请姑娘三思。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姜迟感谢再三还是拒绝了:“这就是人生有趣的地方啊。正如您选择安稳活下来,赡养妻儿,善交兄友,有您的得意之处。我的选择就是让更多的人活着,安稳地活着,死而无憾。”
“可未必值得。万一您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生命代价所救之人皆是我辈呢?何不如自己快活潇洒?”李耀从未如此打心底佩服一个人,这会儿称呼都变了。
姜迟摇头,这种事情她也想了很多年,只有两字——愿意。告别李耀二人,姜迟再次进入四方村,此时天大亮,日正晴,四方村村口提灯两人。
一高一矮,正是黄苏银与果果。
“我们又见面了。”姜迟站在村口笑语,“如此可否换来姑娘实情相告?”
“我因何有实情相告?”黄苏银神情冷淡,完全看不出会是之前歇斯底里的人;“两位既已逃出生天,说明是上天护佑,快快离去,勿扰四方。”
“进洞门前我曾问你,可否再见一面,你说不能,现在你我却在此地相见,有何不可相告?”姜迟眼神示意果果的位置,“她撑不了多久,我却不愿她如此消散,若你有半点与我一致的念头也该如实相告。”
黄苏银沉默许久,而后缓缓转身:“跟我来。”
同样的四方村,再进来,就像正常的荒郊,全然没了初见的诡异。跟在黄苏银身后走走绕绕,再入通道最后到了寒潭处。
见到寒床上躺着的两位少年,他们的身体被厚重的顶块封住,即使寒潭能保尸身,还是不能长久。面容俊朗的两位少年的尸首多多少少还是变了样。
两位少年,加上他们身侧的长剑,姜迟自然认得,就是自称太衡宗岚洛门下的芸傅、芸生。既然有他们的尸首,黄苏银呢?怎不见那个纯善娇俏的小姑娘?
“不必疑惑。我就是他们的师妹,黄苏银。”
眼前竟是黄苏银?分明两张脸,两个身形,无半点相似之处。
看出姜迟疑惑,黄苏银压下心中难过:“时过境迁已千载,若还是一副皮囊,我一个小小俗人之躯如何承载?”自然是换身体了。事间万法,各不相同,大大小小自有奇妙。
不见云淡,但见无尽哀愁:“此事不小,我要求甚多,必要时两位可能或命丧于此,还是要听我实情吗?”
她直直地看着对面男女,姜迟心思她已了,但姜迟的实力她亦能看到,并不能让她全心嘱托。她想要一直未曾开口的无规也点头才有把握。
在二人齐齐注视之下,无规无甚感觉,随意应下,黄苏银猛松了一口气。
“先前不见二位出去,我不敢实情相告,如今二位大义去而往返,想必是我终于等到贵人了。”黄苏银提群盈盈跪拜,姜迟阻拦不下。
“还请二位容我说完。”
“先前二位四方村所见我师兄妹三人幻象也非假象,后来与二位对话之人却是我们。只不过都是孤魂。”黄苏银彩瓷抹泪,叹息。
一千六百年前,三人误闯四方村,那时的四方村已经是被龙战屠杀后的四方村,而后居住的皆是四方村幸存村民。四方村夜夜防范之人正是四方村死而不散的冤魂。但凡善闯四方村者,借被无情杀戮,画面过于血腥,四方村躲避的不过是血腥夜晚,至于冤魂害人都是他们默许不驳的。
整个村子的人都闭门不出,而果果却能溜出来,也是其父亲一手促成,仅仅是对她死前最后的“宽容”。两位师兄为救黄苏银而死,黄苏银则被绑亲眼看见果果至死的全过程,然后被果果的父亲下了禁术,不死不活。
死了果果之后,剩下的村民也不见了,待果果父亲离去她才看见剩下的村民只剩下一堆白骨。
她几番尝试之后才知被困,就是曾亲眼看见同门师兄从眼前路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为了早日逃出去,她就转人修为鬼修,什么秘法都没有,就是吸收天地灵气,吞噬残魂。等她找到窍门能与活人见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太衡宗已经放弃寻找她了。
出不去,她只能等待,期间也发现了这里的问题,一直竭尽所能地维持这里的平衡,但是人太贪了,哪怕她已经小心再小心,还是有很多人找到这里,死在这里。
“我已和盘托出,再无隐瞒。并非我看不起你们,实在是以你们的能力并不能彻底清扫此地。”少女取下两位师兄的剑交给姜迟。
“此乃家师岚洛亲手所赠,太衡宗单一百八十九代弟子中只仅有三人获得,记录在册。已经这么久了,我不知师父境况如何了,若太衡宗无她的音信,你们就拿着这两把剑回去见我师祖火匀真人,实情相告,定会助二位。”
“再者,送我师兄魂归故里,果果再入轮回。”少女将果果推到姜迟面前,“她身上有禁术,也请找我师祖相助。”
“我身无长物,你们的酬劳还只能请师祖他老人家破费了。”
“那你呢?”姜迟听她安排了一圈,并未提到自己。
黄苏银沉默,她哪还有踏上轮回路的资格?若侥幸不死,也只能是天地间一缕残破孤魂罢了。
“我自有去处。”
姜迟收了三具尸首,三个伤痕累累的孤魂,两柄长剑,破空而去。
本以为离开忘虚山就不会在和各宗派有所交集,这才离开忘虚山不久,她就要到忘虚山依附的太衡宗,真是世事难料。不比来时悠闲,一日飞行就到了太衡宗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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