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徐徐降临,晶川河上珠光流灿,灯火通明,处处笙歌,丝竹之声缭绕徘徊在河面,配合莺声燕语,一片歌舞升平,当真是说不尽的繁华,道不尽的美丽。
和这里比起来,中原之地简直就是打的脑浆子都要飞起。
渡流云有一万个理由吐槽倒霉蛋中原,自从她醒来到现在,这才亲身参与了多久的争斗,就已经觉得好麻烦,想想看未来将要面对的各种层出不穷的中原争夺战,她就有种想要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袖手旁观舒心养老去的冲动,然而有些事情也只能是想想就算,首先她就绕不开数年之后的嗜血者之乱,再然后,最大的危机,弃天帝灭世她是想躲也躲不开啊~光是用想的都觉得头大的简直不要让人崩溃。
“对了,雅少,这花魁大会你既然不是第一次来,不如趁着现在介绍一下?我只是慕名而来,对这其中的关键并未多做了解。”说到底她只是想来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刷到笑剑钝,至于花魁什么的,看看就好,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遇上了想要遇上的人,这运气不要太好。
精神十足地趴在窗户边往外看,渡流云升起一种该不会是西武林好看的妹子们全都聚集在这里吧的想法,这种花魁大会倒是极有可能一网打尽所有以此为营生的女子。
追求美丽的事务人人有责,对渡流云这种心情非常了解,笑剑钝轻笑道“晶川河的花魁大会十年一次,胜者很简单,只要是花舫中的女子,都有参赛的资格,不论是谁,只要收到最珍贵礼物的,就是胜者,你看最大的那艘船。”他一指晶川河中心那艘巨大无比的豪华大船“那艘船上,是龙王厝负责评估礼物价值的评估师,眼光自然一流毒辣,只要是他们认定的,毫无例外,都是绝世珍宝。”
渡流云闻言不由失笑“如此说来,这花魁大会根本就是龙王厝的炒作手段吧。”
像是这样的盛举,如果背后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势力,是不可能安安稳稳举行的,也许龙王厝并没有插手太多的事项,但起码坐镇在后面,不会引来同行或是有心人的觊觎。
“炒作手段?”笑剑钝一愣,旋即失笑,这形容倒是贴切,不过他那位结义好大哥倒是没想过干涉花魁大会,纯粹就是为了热闹,不能总是沉迷黑市生意吗,洗黑钱洗黑货厌倦了,总要做些养眼的活动,比如欣赏美女,实际上他出现在这里,一来是应海派天老爷之请,为这场大会保驾护航,二来吗,和渡流云的想法一样,就是来赏美人。
这样倒是可以出出风头,至于谁出风头……当然是雅少,这种风流多金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行径,总得让贤才是。
就是不知道今晚花魁会花落谁家,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谁知道会不会是她想的那两位啊。
“对了,今日险些落水那两名女子,雅少你知道她们叫什么吗?”怎么说笑剑钝和龙王厝的关系都是匪浅的,既然这背后股东是龙王厝,笑剑钝知道点儿内幕也很正常。
“你是指红牌和解语两位姑娘?”
很好,还真是那两位。
渡流云不动声色地抖抖眼角,看来说啥也得把这两位收过来,诶,不知道她们两位和笑剑钝在一起,会不会就是这场花魁大赛的缘故诶,万一是笑剑钝脑子一抽送出了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又或者是天老爷暗箱操作啥啥的呢,再加上笑剑钝这个形貌,英雄救美的行径,佳人芳心暗许很正常嘛。想起红牌解语,就想起笑剑钝这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哟……真的是比起另一位苦逼大神不遑多让,坐在坟头拉二胡你们两位交流一下可好……指不定相见甚晚相谈甚欢对月一起拉二泉映月呢……
“啊,是啊,总觉得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花魁应该是他俩其中之一了,当然如果有人有别的喜好也不好说。”
眨眨眼,渡流云一胳膊搭在笑剑钝肩上,笑得格外欠揍“看外面形形色色光怪陆离生得奇怪的人,总觉得不出去刺激一下他们对不起天地人神的脸有违天道,长得丑不能怪他们,但是出来吓人就不对了,生成这样还想得美人青睐,是得有多不自知。”
长得丑没人权嘛?笑剑钝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瞅了瞅对渡流云各种行径视若无睹的罗喉,嗯,既然罗喉都不介意,他也就没有必要因为渡流云这种人来疯的性子尴尬了,洒脱自然吗,看得出来,这就是渡流云的性格使然,想想她那些经历过往,很容易理解,如果她不是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成为一代魔头也说不定了。
“也好,现在应该已经有花舫姑娘各自的爱慕者送礼,我们就到船头一观热闹。”
笑剑钝一甩折扇,十年一场的花魁赛事他总共参加了五场,每一场都是各种盛况,让人回味流连不已。
渡流云看向罗喉,对他一挑眉,罗喉默默地端起茶杯“你们去就好,吾无兴趣。”越是热闹的地方他越觉得无聊,还不如在船舱里躲个清净,看笑剑钝功夫不错的样子,有他陪着,渡流云想作什么幺蛾子也不会有危险,再说,这不过短短的距离,足够来得及应变。是说如果没什么太厉害的人出现,也没人能在两招之内对渡流云造成伤害。
“十年前有人以一串一百零八金珠,为当年的莺柳燕姑娘夺了花魁之首,那串金珠据说是产自北海之底,千年罕见的金色贝珠。”依寻常富贵人家而言,能拿出这样的金珠,已经可说是价值连城,一掷万金只为博美人一笑,足以传为佳话。而十年前那位花魁之首,也被那名富商梳拢带走,不用再过着倚楼卖笑的生涯。
提到这,笑剑钝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年我在中原游历之时,曾见过一桩趣事,似乎与学海无涯有关,一名出身学海的执令,替一名青楼红妆赎了身,并娶其为妻,生下一女,因此使得当时他失去学海执令选举之权,虽然时隔境迁,又有太学主力举,他再次当选,甚至连他的女儿也因为才学过人,担任了学海六执令之一,但在事发之时几乎轰动学海,倒是一时成为坊间佳话。”
“噗——”
渡流云一滴茶水没剩,全部喷了船舱甲板,笑剑钝的这个八卦仿佛让她脑子里也进了水,锤着船舷愣是咳了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这特么,太,惊吓了!
太史侯,绝对是太史侯那个老家伙,这尼玛是个什么走向,发生了什么?在她昏睡的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精彩的变化,怎么她发现,已经完全不是她了解的那个样子了,神操作啊,太史侯是吃错了东西吗?竟然会公开娶怜照影为妻,他是真的根基硬背景深,只搞掉了一届执令啊,说起来央森和司徒偃的嘴也是真严,就算她前次回学海是偷偷摸摸没有声张,只是见了这两个人,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说拿出来惊吓她这个老朋友一下吗,看来他俩是欠修理啊。嗯,严格来说也怪她,她要是当时上太史侯那溜达一圈,可能自己早就发现了。
“你没事吧……?”大概……
笑剑钝一脸囧地拍着她后背,他说了什么让她吓成这样吗?难道她认识学海无涯那位执令?
“没没没,就是一时间听到故人的壮举感到仿佛看到了天地炸裂的奇迹,嗯,有时间带你去拜会一下这位奇人,我是真想问问他,当时他脑袋里的构造跑偏成了什么样子,才会让他忘记自己是礼部执令这件事,难道当年那几万字的悔过书,终于还是把他的脑袋写坏……啊不,写正常了?”
迅速地擦干净手脸,恢复了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德行,渡流云对笑剑钝真诚地建议道,她太想知道,当笑剑钝看到太史侯那张教科书一样的教导主任脸时,如何联想到他跑到青楼听小曲儿的样子,世界崩塌三观尽碎啊!
这时候莺声沥沥,曲乐声声,一艘花舫上的女子已是唱了起来,曲调悠扬婉转,确实勾人心弦。一曲唱罢,晶川河内喝采之声雷动,看笑剑钝闭目欣赏的样子,渡流云忍不住失笑,还真是魏晋风流的雅少啊。在这一曲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各艘花舫的姑娘们粉墨登场,当真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猜不透究竟会花落谁家。
如此闹腾了有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最后的花坊,也就是红牌解语那一艘,等到她们唱完,终于开始了真正的花魁之争,或者应该说是斗富大赛。
有送黄金珠宝的,有送名贵首饰的,这些个客人为博美人一笑,各显神通。而送来送去,面前礼物最多最贵重的,确实也就是红牌和解语,同样的,也只有她们这一艘花舫与众不同,别人都是一家一人,她二人却是姐妹情深,一同出赛。
而正因为这个结果,导致了今年这场花魁大赛,变成了真正的斗富大赛,凡是送出礼物的,都想将美人收归自己幕下,或是为妾或是为婢,这说出去都是大有面子,再加上都是有头有脸的富商豪客,谁也不想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一对看似平平无奇的镯子,引起了龙王厝鉴宝师的惊呼,这对镯子看上去毫无特点,不过是普通玉镯,然而对着月光,却能看到其中仿佛有冰晶流淌,这一对玉镯中,各有龙凤在冰晶中腾飞,而真正让人惊叹的,是镯中的异像,本为天成。
送出镯子的富商,红彤彤的面孔满脸油光,一副庞大的身躯几乎能顶得上四个渡流云,随着他身体晃动,胖大的肚子如同皮球一般颤巍巍抖动,看得周遭众人一阵恶寒,然而他送出的东西确实简直连城,看来今日的花魁非红牌解语莫属,而这两人,只怕也要成为这富商的玩物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我说雅少,你真能看的下去?”浑身鸡皮疙瘩层出不穷,仿佛麦浪一样一茬接着一茬,看着对面船上的死胖子,渡流云忍不住抓了块精铁板砖出来,掂量了几下,很想装作手滑的意外发射出去砸翻对方拉倒。
明白渡流云的意思,笑剑钝苦笑“这是花魁大赛的规则,硬要抢人,只怕会让龙王厝难做。”
“谁跟你说我要去抢人了。”收起板砖,换了一个精致的锦袋,渡流云把这袋子塞到笑剑钝手里“出风头的事儿让你了,去把那两个妹子连着下午被我救的小姑娘一起赢回来吧,相信她们跟着你绝对比跟着那个死胖子强太多,再不济,你赢回来我带走也行啊。”
这是啥?
笑剑钝疑惑地看着她,虽然知道她出身儒门天下,随身携带的绝不会是凡品,但毕竟他没直面感受过渡流云是如何的能作妖,和龙宿这一家子究竟有多闪亮。
“倾波族鲛人分支,天河冰晶鲛泪,以前在凌主叔那做客时,发现鲛人哭起来是真的会掉鲛珠的,所以当时没忍住,逮了几个鲛人揍了几顿……嗯,过程不重要,重要是战果。”想想当年她也是皮的可以,咳咳,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了。
笑剑钝只觉得额头挂满冷汗和黑线,这是个什么孩子,真是皮的要死没药医啊,你就这么对待鲛人的吗,出身儒门果然可怕啊,连倾波族的族民都能随随便便揍着玩,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干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哎呀总之这二百颗珠子绝对比那两个破镯子贵重,去啦去啦,免费送你一程!”
说着,她趁笑剑钝一时不察,拎起对方的肩膀,一个暗力送出,硬是把笑剑钝丢了出去。
这皮孩子!
笑剑钝人在半空,迎着各个花舫上投注来的目光,也没办法再回来,只能借势落在龙王厝鉴宝师面前,当真是外表笑嘻嘻内心,想回去揍渡流云怎么办,手好痒啊。
微微回头,他正好看到渡流云摇着扇子,笑得可阳光可灿烂可欠揍,很好,等完事儿了再找你算账。
于是,迎着鉴宝师热情洋溢的笑脸,笑剑钝尔雅地将锦袋递了上去“天河冰晶鲛泪,二百颗,红牌解语和霜儿吾要带走。”
此言一出,晶川河上一片寂静。这样的大手笔,直接刷新了十年前的记录,今年花魁,非红牌解语莫属,今年佳话,非笑剑钝不能留下。
渡流云,你害死我了。
眼见众人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笑剑钝心底默默对渡流云咬牙切齿地送上敬意,他是真不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啊!不过,看向胖富商面色入土的表情,和红牌解语如释重负的样子,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救她们脱离苦海,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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