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风云 作者:Ab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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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交错而过的命运 (V)
第四章?交错而过的命运 (V)
宫芸站在耸立的石墙前，暗暗地有些害怕。
这道斑驳的石墙呈垂直状，大约有六公尺高；墙顶是平滑宽广的平台，足以让四个人安全无虞地站在一起。正对她的那一面墙上是密密麻麻的凹槽，形状、大小不一；石墙的另一面则搭着牢固的木梯子，两边都很明显地是供人攀爬所用。
这就是第六关的过关条件：从凹槽满布的那一面爬上石墙，四人都登顶后便算过关，再从木梯子下墙领取过关卡。
照理来说这个关卡并不难，甚至是许多队伍视为必过的加分题，却让有着轻微惧高症的宫芸腿软。
「我先来吧。」韩铭环视面带忧色的队友们，温和地道，「我不太怕高，可以在上面接应你们。」
穆轩沈吟着点了点头，「第二个人应该是个女生。如果出了什幺事，铭可以把她拉上去。」
两个男孩的视线落到了宫芸身上，她抖了抖身子，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我、我不太舒服，月月可以先上去吗？」
「妳这幺完美的人居然怕高？」潘月月很没良心地哈哈大笑，「看在以后可以嘲笑妳的份上我就先去好了。」
韩铭忧心忡忡地瞥了宫芸一眼，看她轻轻朝自己点头，才把眼神移开。
「那就这幺说定了。」他的眉宇间透着耀眼的自信，「我先上去接应月月，轩接着上来，芸最后。」
韩铭接着走到微微颤抖的宫芸面前，低头望着她的双眼温柔似水，「不要怕，我不会让妳出事的。」
宫芸怔怔地看着在阳光下发亮的韩铭，心情顿时有些複杂。
这样温柔的韩铭、这样美好的韩铭，怎幺可能——
韩铭轻轻蹙起了双眉，「在想什幺？」
「我——」她低下头，不敢再看进那双会让她迷失自我的眼睛，「我等一下有事要跟你说。」
她不需要抬头就能感觉到韩铭凝视她的目光；如此温柔而无害，却像根针一样刺进了她的心 。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好。」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往石墙走了过去。
看着韩铭有些寂寞的背影，宫芸突然觉得阳光没那幺明媚、微风没那幺和煦，而那石墙看起来甚至变得更可怕了。
「等一下！」她忍不住叫道。
缓缓回过头来，韩铭脸上是一个安静的微笑。他细碎的黑髮在微风中飘扬，浅色的双眼反射着阳光，乍看之下几乎有些透明。
她屏息，发出来的声音轻如耳语，「小心。」
像是读懂了她的嘴型，他笑着朝她点头，然后转身攀上了石墙。
韩铭的手脚很俐落，他专挑与手指和鞋子契合的凹槽去攀爬，没多久就顺利翻上墙顶，一个惊悚的时刻都没有。
在他爬墙的同时，其他过了上一关的队伍也陆续来到，大部分的面色都不大好，甚至有几组吵得不可开交。宫芸没有特别去注意他们，因为她自己的情绪也不怎幺好。刚刚和潘月月的对话仍然困扰着她，韩铭温柔却逃避的态度也使她困惑不已；在想事情的过程中，潘月月不知道何时已经爬上了石墙，而穆轩正轻拍她的肩膀。
「我要上去了，等一下我会接应妳。」他低头看她，深不见底的黑眼仍旧看不出情绪。
宫芸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嘴里漫不经心地说了声小心。
她看着穆轩迅速爬上了石墙，转身跪在平台边缘朝她伸出了手。
「上来吧！」他朝她喊，一头褐髮在阳光下耀眼得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深吸了一口气，宫芸眼中只剩下那座石墙；她的胃紧张地绞痛，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分神去想其他事情。宫芸站定在石墙边，再次抬起头，看到韩铭温柔鼓励的微笑，看到潘月月随风飘扬的长髮，看到穆轩乌黑深沉的眼睛。
将右手牢牢崁进一个不远处的凹槽，她开始向上攀爬。
随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她忍不住猜测自己现在掉下去的后果。她的双腿不住颤抖，紧抓着斑驳石面的双手更冒出了冷汗。她不敢抬头也不敢低头，只敢把视线聚焦在下一个要抓要踩的空隙，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爬。
即使这样，宫芸仍然无法接受自己离地面如此遥远的事实；本来舒适怡人的微风变得像只怪兽，张牙舞爪地要把她拽倒地上，而原本温暖灿烂的阳光则像熊熊烈火般，啃噬着她所剩无几的勇气。
「芸！妳快到了！」
「上不来的话我就嘲笑妳一辈子啊！」
同伴们的鼓励从头顶上方传来，在宫芸耳里却只是恼人的噪音。她紧咬着下唇，微微闭了闭眼，逼自己再踏出另一步。
「宫芸。」
沈静而低沉的声音自宫芸上方响起，像是肃穆的钟声，让她心头不由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抬头，撞见穆轩晶亮如钻却又静谧如玉的双瞳，和他朝自己伸来的结实而修长的手。
「看着我，不要怕。」他低低地说着，「抓住我的手，我会拉妳上来。」
宫芸想到要鬆开一只手，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我、我不敢放手。」
「宫芸。」穆轩低唤她的名字，凝视她的眼神仿若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人，「相信我。」
她被那双深沉的眼睛震慑住了。下意识般，她紧抓着石墙缝隙的右手缓缓鬆开。深深望进穆轩的双眼，她的右手完全离开了石墙，向穆轩的手伸了过去。
两只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墙上的韩铭和潘月月都鬆了一大口气，墙下的学生们鼓掌欢呼。
宫芸和穆轩的视线紧紧交织在一起，她沾着汗水的指尖炽热，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冰凉——
左脚下突如其来的腾空感使宫芸瞪大了眼；在她和穆轩的手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左脚踩着的那块石头忽然分崩离析。
那一刻是如此短暂，在宫芸心里却如世纪般漫长；穆轩的脸上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惊恐神情，她张口想说些什幺，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和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相握，便在空中交错而过。
原来——看似那幺靠近，却是永远达不到的距离。
宫芸往下坠落。
耳边充斥着惊慌害怕的惊叫声，她紧紧闭起眼睛，準备承受无可避免的疼痛。
突然，好像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喊她的名字，下一刻，一双温暖强健的手臂将她护到了怀里——
「韩铭——！」
穆轩撕心裂肺的吼声混着众人的尖叫，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到她耳里；她感觉到有个人紧紧拥住了她，像是用尽体内每一分每一毫的力量般地，紧紧拥住了她。
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宫芸突然觉得好安心；安心得不真实，安心得连烫人的泪水都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宫芸的意识渐渐溜走。
她倦了、睏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再也不想有所顾忌——
她最后注意到的，是那盈满了鼻间的，沁人的、凉凉的薄荷香。
第四章?交错而过的命运 (V)